望山下紅薯地,眉頭微微皺起。
這般監生乾的活,實在是太難看了些。
解縉輕嘆一聲,覺得滿天下都找不出再如袁少師這般的人了,明明功勞深重,卻偏生只管著自己上林苑監那點事情。
他輕聲開口道:「朝廷京察、外察,朝中官員三年一考,九年之滿。國子監祭酒一職,可考評上上等、或期滿,升任禮部,再轉任別處。如此,亦有升遷途徑,可全殿下昭示朝廷公正之意。」
國子監升禮部,其實原本也在朱允熥的考量之中。
今日之所以在這裡說出來,也就是想讓這句話從解縉的嘴裡被說出來。
他點點頭:「我們也下去吧,再讓這幫監生胡亂挖,長得好好的紅薯,都得被霍霍了,到時候少師恐怕就要睡不著了。」
朱允熥笑談一番,眉眼看向皺緊眉頭的袁素泰。
少師重農桑。
解縉聞言,亦是附和著笑了起來。
袁素泰連連擺手:「臣引殿下、閣老下山。」
說著話,這位大明少師已經是先行出了涼亭。
落在後面的朱允熥和解縉兩人對視一眼,默默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山下紅薯地。
隨著監生們或好奇或不情願的下了地,已經是一片熱鬧的場面。
國子監祭酒胡季安雙手握著一把鋤頭,在身邊被上林苑監僱傭的老農指引下,揮動著鋤頭切入地壟裡。
鋤頭別翹起,泥土鬆動。
「大人,您再往上提,抖一抖,就能看到紅薯了。」
老農在一旁有些焦急的開口指揮著。
胡季安低喝一聲,提著鋤頭拉起,泥土被掀開。
頓時,一枚枚長勢肥碩,外皮紅豔豔的紅薯便暴露在了胡季安的眼裡。
只是還沒等他生出欣喜,一旁的老農便已經是發出一聲長嘆。
「又壞了一枚……」
胡季安這是方才定睛一看,只見那堆紅薯裡面,已經有一枚紅薯被自己手中的出頭攔腰切開。
白色的黏液從紅薯裡滲出,混著泥土變得髒兮兮的。
胡季安的眉頭微微一皺,原本將要生起的欣喜也瞬間消失:「是老夫的錯。」
老農望了望這位不知是從朝廷哪個衙門來的官員。
雖然不知對方官階如何,但一看胡季安那滿頭白髮,定然是個不小的官。
老農當即笑了笑說道:「也無妨,只不過吃的時候給外面削去就是了。您接下來再用點力,鋤頭落得深一點,往邊上落,起了土,再慢慢翻就行了。」
胡季安點點頭收斂心神,很是自然且未曾自知的往手心吐了一口唾沫,旋即就要再次揮動起鋤頭來。
內閣的行文已經下達,今日國子監要將這片紅薯地全都收了
。
不論內閣的用意如何,胡季安作為國子監祭酒,總理整個國子監,都必須要身體力行。
至少,在這些監生心中還帶著不情願的時候,他這位祭酒是要帶頭挖紅薯的。
而散落在整個紅薯地上的國子監監生們,則是千人千面。
有人好奇,有人興奮,自然也有人不滿。
「好端端的就讓我們過來挖紅薯,這算是怎麼一回事?」
離著琵琶湖近一些的地方,遠離祭酒和學官們,一夥監生聚在一起,手上出力少,嘴上出氣多的吐槽著心中的不滿。
「我看啊,這就是內閣覺得我等國子監不入眼,比不得講武堂,故意懲戒我等。」
有講武堂專美在前,很難不讓人覺得朝廷對這一文一武兩個授業之地是有區別對待的。
有人揮動著鐮刀,將地壟上的紅薯藤胡亂砍了一通。
「說是授課,這課在哪呢?」
「我看解翰林就是故意戲耍我們!他本來就是心學魁首,何來為我等所有人授課的。」
「刁難!」
「如今內閣,首輔中庸,便只留下解翰林和他那位高徒執掌內閣,這就是在刁難我等!」
眾人群情激奮,便連手上的活也慢了起來。只是因為擔心被人瞧見,這才沒有徹底停下來。
聚在紅薯地旁的上林苑監官員們,湊在一起望著紅薯地裡忙活著的國子監師生們,不時的笑聲評頭論足著。
若不是未免被國子監的同僚看見聽見,這幫人定然是要笑出聲來的。
「人人都說國子監裡,乃是我大明翹楚英才之輩,如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