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再一次帶著鐵器道草原上那一個個的族群中,用比上一次稍低一些的價值,和他們交易牛羊。更要讓那些被搶走東西的牧民們知道,歐監使是因為得知了草原上發生的事情,所以才會再一次過去,才會用低一些的價值和他們交易。」
「然後呢?」
範蟲徹底的懵了,他完全想不到竟然還會有這樣的操作,還能這樣去做。
而他更不知道,這樣做之後草原上又能怎麼樣。
高仰止說道:「然後就等著,等著瓦剌部的首領們,再一次去搶走牧民們用牛羊和歐監使交易回去的東西。」
範蟲瞪大了雙眼,徹底不懂這一套操作究竟是為了什麼。
合著,直接就是當一個運輸工,不停的將那些鐵器送到草原牧民們手上,然後等著部落首領們將東西從牧民們手上搶走之後,自己再接著送去新的一批。
朱允熥笑出聲來,點了點高仰止,側目看向範蟲:「只要你按照高春風的意思去做,就能一次更比一次的激起牧民們心中的怒火。我想……可能只需要次這樣做,再有一個恰當的機會,草原上就會自己亂起來。」
高仰止點頭道:「殿下所言不假,而且臣還有另一策,可在草原上有天災之時,順勢製造這個機會。」
朱允熥回頭看向高仰止,他的目光平靜的注視著對方,緩緩道出兩個字:「糧食!」
糧食一詞說出。
朱允熥和高仰止兩人默契的對視一眼,兩人皆是默默的露出微笑,發出輕笑聲。
明人的腦子裡究竟都長了什麼東西?
範蟲在一旁聽得,只覺得自己就是有十個腦子,都已經不明白這些話的意思是什麼了。
明明自己每一句話都能聽懂,可又好像什麼都沒有聽明白一樣。
高仰止揮動了一些衣袍,輕聲道:「此乃臣在交趾道踐行過的事情。當初我朝多下安南,改設為道。臣借大軍之威,控扼交趾道地方良田產出。隨後,施行之策,皆無往而不利。
只要朝廷開始確定與草原互市,交易糧食。如今我朝有紅薯之利,足可確保勻出足夠的紅薯送往草原,慢慢擴大送去的數目,壓榨或者說是糜爛草原上自己生產的食物。
朝廷會一步步慢慢的控制草原上食物的來源,讓草原悄無聲息的產生依賴感。等到了那個時候,再配合著離心之局。
只需要一場白災,朝廷當即斬斷和草原的糧食交易。失去了糧食來源的瓦剌部,到時候只能將目標投向那些最弱小的牧民。
而當牧民們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再被奪走的時候,這一局便到了十成十的地步了。那個時候,草原就是任由我大明拿捏,予取予奪之物。」
明人太可怕了!
範蟲心中震驚不已。
這樣的誅心之局,自己是斷然不可能想的出來的,更沒法獨自做成的。
他深深的感嘆道:「此局,恐怕要耗時四五年的時間才能做成。」
「大明從來都不缺時間,缺的是合適的機會,以及合適的人。」
帝國最年輕的內閣大臣,語氣平靜的陳說著。
高仰止的雙眼,目光深邃的盯著坐在對面的範蟲。
書桉上,重新傳來了指敲馬蹄聲,朱允熥說道:「歐監使有為大明赴湯蹈火之志,朝廷如今要耗費歐監使四五載時光,去往關外操辦此事,不知歐監使可否願意?」
高仰止在一旁附和道:「這一次瓦剌部馬哈木入朝,內閣之前也有過商議,若開互市,邊關上該有重臣坐鎮操持。內閣以為,該有朝臣掛都察院、禮部銜,坐鎮關外。」
這對君臣一言一合。
範蟲已經是眼冒金星。
朝廷的任官規矩他還不懂,但他聽得懂重臣代表著什麼。
「微臣願往邊關而去,為殿下分憂!」
範蟲不假思索,滿口應下。
見到這位從歐羅巴漂洋過海而來的夷商範蟲答應下來,朱允熥笑著站起身,走到了對方的眼前。
範蟲趕忙起身,姿態虔誠恭敬的頷首低頭躬著身。
朱允熥身後拍在範蟲的肩膀上:「朝廷議定了關外互市一事,到時候你這個歐監使的官職就要再往上升一升。一個禮部郎中,都察院巡察御史的官銜還是要掛一掛的。」
高仰止也站起身,似是隨意的看了一眼範蟲身上那件不曾換下的蒼蠅綠官袍:「禮部郎中乃正五品的銜,著青袍。」
範蟲已經沉浸在即將升官的美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