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中這麼多年,他的喊話還是傳入了每一個官員的耳中。
華蓋殿前,百官們慢慢的停下了腳步,眼裡卻是有些疑惑,不知這口諭到底又是誰的。
孫狗兒則是繼續朗聲道:“著令,魏國公、武英殿大學士徐允恭,充任大都督府大都督,藍玉充任大都督府左都督,沐英充任大都督府右都督。
文華殿行走、戶部郎中夏原吉,晉戶部左侍郎,參知文淵閣。
文華殿行走、兵部郎中鐵鉉,晉兵部左侍郎,參知文淵閣。
承事郎、大匠師張二工,晉工部左侍郎。
吏部文選清吏司主事白玉秀,晉吏部文選清吏司郎中。
戶部右侍郎祁著,晉刑部尚書。
工部左侍郎蔣毅,晉都察院左都御史。”
原本就帶著沉重心事的官員們,回頭看向華蓋殿前陛階上的孫狗兒,心頭好似鑽進了一聲虎嘯聲。
當真是新政勐如虎啊。
前一刻殿內剛剛提及,此刻便已雷厲風行了起來。
徐允恭、藍玉、沐英三人就任大都督府,這在情理之中。
而對夏原吉和鐵鉉兩人的諭令,卻充滿了意外和戲劇性。
反倒是國朝那頭一個匠官張二工,晉升成為工部左侍郎,早就在所有人的預料之中。只是大多數人都認為,這件事情將會發生在龍江船廠那艘蒸汽海船下水之後,卻不想會被提前到了現在。
似乎,這是宮中為了進一步顯示對新政的態度。
華蓋殿前,有人躬身領命謝恩,也有人目光閃爍不定,心中念頭無數,百感交集。
鬱新和王儁兩人深深的對視了一眼,只覺得後背發涼。
雙手更是悄無聲息的藏在了袖袍下,不願被人看出已經冒汗的手心。
陛階上,孫狗兒傳達了口諭之後便悄然離去。
而在殿前,官員們已經開始道賀。
張二工被一群不知從哪裡來的官員們給圍著,若非有其他的匠官護在自己身邊,這時候的他定然是要狼狽逃竄的。
望著眼前人頭攢動,耳邊嘈嘈雜雜,張二工只覺得一陣目眩。
稍稍安定之後,張二工卻是想到了,工部侍郎是不是也有資格穿大紅袍的。
“恭喜張侍郎了,想來等下宮裡頭就會將那襲大紅袍送到侍郎手上了。”
袁素泰和煦的聲音傳入張二工的耳中,讓這位當官以來,只想著做好手頭上,穿上大紅袍的匠人,眼前終於是恢復了清明。
張二工轉頭看向面帶善意笑容的袁素泰,連忙拱手:“讓監正笑話了。”
袁素泰卻是心中歡喜,滿朝官員都熱衷於稱他為那什麼少師,可他偏生就是喜歡聽張二工稱呼自己為上林苑監監正。
袁素泰伸手拍拍張二工的肩頭:“一同出宮吧,工部那邊的事情,還得好幾日才能處理好,侍郎有什麼疑慮,這幾日都可以來上林苑監尋老夫。近來上林苑監不少瓜果都熟了,到時候也好讓侍郎帶些回家,給家中孩子們嚐嚐。”
袁素泰說著話,目光澹澹的看向周圍試圖想要與張二工提前結交的官員們。
國家從一品少師的一個眼神,周圍的官員們紛紛作鳥獸散,再不敢圍堵。
另一側的功勳武將們,依舊是聚在一起。
這一遭朝廷推行新政,不管文官們如何,他們這些人卻是隻有好處沒有壞處的。
徽先伯桑敬提著腰帶,試圖讓自己顯得更加威風赫赫。
他看了兩眼亂糟糟的文官們,低聲道:“這一次我朝復設大都督府,兵部那邊有些東西,也該是拿回來才是了。”
說著話,桑敬的目光卻是看向徐允恭。
如今以武英殿大學士,首位進入文淵閣票擬軍國大事的魏國公徐允恭,便是帝國當之無愧的軍方第一人。
徐允恭看向身邊的常森、湯醴二人:“五軍都督府要儘早拿出章程,復行秦法軍功爵,京軍、邊軍、地方衛所,還有在外征戰的將士們,都要梳理一遍。
陛下不會讓大都督府獨行諸事,但能讓我朝百萬官兵更從容征戰操練的事情,卻還是要和兵部過過招的。”
常森低聲道:“任閣老大概會多有阻攔,卻不知解閣老和高閣老,是否會在文淵閣裡,與公爺試論一二。”
“若是涼國公和西平侯能早日回京便好了,文淵閣裡公爺也不會像現在這般顯得勢單力薄。”湯醴輕聲開口,心中卻知道如今新政初開,那兩位大概還要領兵在外巡視多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