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們要離開朝廷,新人要繼承位置。
社稷的傳承,將會在穩中進行。
沒有打壓能臣幹吏,等待新君的起復。
如今的大明朝三代之內,不需要使用這等手段。
「朝中諸事,就拜託諸位了。」
應天城聚寶山下,已經脫下朝服,穿著一襲玉色布絹圓領大袖衫的詹徽,拱手朝著前來送行的昔日同僚們拜別。
辭官之後,本性剛決的詹徽,少見的換上了一副閒雲野鶴的鄉野老朽的和睦順耳老態。
鬱新、王儁兩人肅手站在一旁,臉色有些不明。
任亨泰和茹瑺又是並肩而立,最後由任亨泰開口道:「太保此去故里,我等再見怕是遙遙無期,只願太保壽如松柏常青。」
詹徽拱拱手,算作表謝。
而後,目光緩緩的看向站在所有人最前面的新任吏部尚書翟善。
如他預料的一樣,陛下在同意了自己的辭呈之後,就會選擇修成《諸司職掌》的翟善為吏部尚書。
翟善迎著老尚書的注視,默默行禮:「太保任官吏部,多年辛勞,末學之人,當謹記太保治官之風,輔左大明社稷。」
詹徽點點頭,悠然道:「萬事莫要急切,吏部乃百司之首,唐時有天官之稱。吏部乃百官表率,上承皇帝,下接百官。敬甫修職官書,當知曉其中玄妙。」
翟善亦是再次拱手作揖:「末學謹記。」
詹徽則是揮揮手:「不敢末學稱,想來要不了多久,陛下便會為你加大學士,朝堂內外,就要依靠你與諸位了。」
翟善頷首點頭,平靜開口:「末學恭送太保還鄉。」
馬車幽幽轉動著。
車輪碾壓在官道上。
故人還鄉,今人還在。
聚寶山下送行官員們默不作聲。
翟善目光遙送著詹徽的馬車遠遠離去,緩緩轉身看向面前的同僚們,雙眼漸漸的鋒利起來,只是幾
下閃爍後,臉上便已經是一團和氣,滿面微笑。
只見翟善搖搖手,輕笑道:「諸位,陛下交付我等送行太保之事已畢。今日乃是上林苑監紅薯收成之日,我等還是早些趕過去,莫要比陛下還要去的晚。本官還想嚐嚐那紅薯到底是個什麼滋味呢。」
新任吏部似乎是個很絮叨和氣的上官吶。
這是官職卑微,落在人群后面的官員們的心聲和想法,對新任吏部的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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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前面的鬱新、王儁等幾名尚書,則是默默的帶著笑容。
「翟尚書所言極是。」
「還請翟尚書先行。」
翟善搖著頭邁出腳步,三兩步後,又回頭拉住了任亨泰和茹瑺兩人的手腕,面朝著為了讓路推到兩側的鬱新和王儁:「幾位,隨本官一起過去吧。」
……
從皇城前往神烈山下上林苑監的道路上。
由身著飛魚服的錦衣衛開道,親軍羽林衛及諸上直親軍衛護衛左右,一架沉重宏偉卻極盡簡樸的皇帝鑾駕,緩緩的行進著。
鑾駕裡,朱元章今日只穿了一身粗布麻衣。
如果這個時候再裝點些草木泥土,便是活脫脫的田間老農了。
太子朱標則是一身的深藍色常服,配坐在一旁。
朱允熥自是如今京中年輕人最喜歡的一身曳撒。
朱元章看著寶貝大孫子,臉上帶著掩不住的笑容,沒來由的誇讚道:「還得是這緋黃色一撒最顯吾家少年郎。」
一撒,也就是曳撒的別稱。
費黃色,也就是紅橙深色。不算亮眼,卻有著少年人的活力。
朱允熥臉上帶著笑:「今日算是大喜的日子,孫兒自然也是想著這身合適些。只是不曾想爺爺您……」
朱元章擺擺手:「農家把式活咱會,你小子還能也會?回頭別給你爺爺我添亂,就是好事了。」
朱允熥笑著低下頭,不由的看向自己的手掌。
當真是好多年的四體不勤了。
朱標這時在一旁輕聲說道:「詹少保此時應當已經離京了,百官奉旨相送,想必他心中的怨氣也能少些。」
朱元章哼哼了兩聲:「有怨氣才好,若不是朝政如此,咱其實還想讓他多幹幾年的。現在就讓人家告老還鄉,若是再不讓人家心中有怨氣,咱就是不講理了。」
朱標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