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老爺子這番話,只是點點頭,心中亦是有些不滿。
老二偏偏有水路不走,從陸路官道往應天趕。若是走了水路,自己遇上先懲戒一番,也不必再受老爺子嚴懲了。
這回兒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老爺子不要了他的性命,但一頓嚴懲卻是跑不掉的了。
只是為了配合老爺子,朱標便露出沮喪:“兒臣這回便是想替他求情,也下不了這床了。”
說者無意,卻是聽者有心。
朱元章抬著手,張張嘴,最後化為一聲低嘆:“你別多想,好好的將養身子,山永年說了,你會好起來的。現在有這混小子在,到時候你掌板,咱就回鳳陽去,種種田養養魚了。”
朱允熥亦是目光闇然,想到山永年和自己說的可能性低微。
他當即開口:“父親,兒這幾日抽了空,到時候為您獻上一份寶貝,定叫父親來去自如,暢通無阻!”
朱標笑吟吟的接受著兒子的孝心,點著頭連連稱好。
朱元章卻是怒氣衝衝道:“既有這等寶貝,還不快快獻上!”
朱允熥癟著臉:“那孫兒就先卸下監國的擔子?”
“滾!”
朱元章頓時抬腿,就往嬉皮笑臉的朱允熥這邊踹過來。
朱允熥眉頭一挑,趕忙起身跳開。
隨後躬身抱拳:“孫兒這就滾,這就滾。爺爺與父親說話,孫兒便不打擾了……”
好二哥終於要離開應天城,被送回中都鳳陽皇城,他要去見見這位好二哥最後一面。
待到朱允熥離去之後。
朱元章還在樂呵呵的笑著,只覺得自己選出來的這好孫兒,著實不錯,愈發讓自己滿意。
倒是朱標看著兒子離去的方向,有些擔憂道:“您看看,還是這般跳脫,您為了肅清朝堂不臣之心,便還要任由他這般胡鬧?”
朱元章瞥向太子,哼哼道:“這小子也就仗著咱疼愛,在咱面前胡鬧,可曾在你面前這樣胡鬧過?”
說到這話,朱標頓時閉上了嘴。
神色竟然是有些吃味。
朱元章嘿嘿的笑著,隨後沉下臉:“他可精明著呢。瞧出咱要等應天諸事平定,就會嚴懲禁軍親衛的人。今日便用了監國的權柄,將禁軍親衛指揮給趕到邊疆去。
你猜,外頭那些官員是不是認定,這是皇太孫要重用自己孃舅家?
嘿!這小子是在替咱積福報陰德呢!”
朱標笑了笑,低聲道:“可終究是重用常森了,朝臣難免不會如此想。”
朱元章哼了一聲:“哪有如何?常家老二和老三這些年在應天,勤懇做事,咱看得清楚明白。宮中交到老三手上,咱也放心。”
說著,朱元章澹澹的看了太子一眼。
他有句話倒是沒有說出來,那便是用了常森執掌禁軍,皇太孫在朝中的分量自會更重一些,也免得那些朝臣會整日裡覺得皇太孫年輕,便嚼舌根子。
朱標又是笑笑,不再說話。
卻說朱允熥這便,已經是帶著人出了皇城,直往通濟門後的東水關碼頭趕過去。
等他到這邊的時候,這裡已經是被重重禁軍包圍。
在人群中間,是烏泱泱一片錦衣衛緹騎。
領頭的看其穿著,更是錦衣衛同知。
錦衣衛指揮同知見皇太孫帶人趕過來,立馬上前躬身問禮:“臣參見皇太孫,不知皇太孫前來此處,有何吩咐?”
跟隨朱允熥過來的孫成,率先下馬,為皇太孫牽馬。
朱允熥翻身跳下馬背,走到這次前往中都的錦衣衛指揮同知面前:“二哥在何處,我要去見見他,送別。”
他說出了目的。
本來還擔憂皇太孫要做什麼的錦衣衛指揮同知,放下心來,轉身指向停靠在碼頭邊的船隻。
“廢廣陵郡王正在船上。”
朱允熥點點頭,登上船艙。
……
“你來作甚?”
“來送送二哥。”
“你會有這等好心腸?”
“二哥喝杯酒吧……”
東水關碼頭邊停靠的船隻上,朱允熥起身為面前已經被扒了一身郡王朝服的朱允炆倒了被酒。
朱允炆臉色冷漠,面露譏諷的看著朱允熥為自己倒上酒。
他舉起雙手,將手上的鐐銬暴露出來。
朱允熥臉色微變,偏頭說道:“我二哥還是大明朝的皇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