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間的燭火一陣陣的搖曳著,燭光照著兩人的身影在營帳上不停的晃動著,拖出或長或短的影子。
張志遠沉眉冷目,為唐可可倒了一杯溫茶湯:「喝點茶,再說話。」
唐可可這時候也已經笑得肚子陣陣發疼,一手擦著眼角擠出來的淚水,一手拿住茶杯。
笑淚被擦掉,唐可可也握著茶杯送到嘴邊,仰起頭一飲而盡,而後長出一口氣,滿臉好不痛快。
他放在茶杯,拍桉作響,滿面笑容:「張兄屬實是該去看一看的,看看這所謂千載良善的聖人世家,到底都是怎樣的貨色。
今夜當真是好不痛快,便是幼時中試,也不曾有今夜此般痛快。」
張志遠則是哼了哼:「孔家只要還有聰明人,就會選擇今夜的做法。萬餘大軍就在臥榻之處,他們當真敢不退讓?只是除此之外,你我又當真能揮刀砍向這家人?」
理智的聲音,在大帳內響起,唐可可當即收斂起全部的笑容,更是舉起雙手狠狠的搓了搓臉頰。
「不過我們的計劃,一切都在按照預料的進行了。」
收斂起痛快笑容的唐可可,眼睛裡閃爍著老成的目光。
張志遠點點頭:「還算不錯,有你今晚這麼一鬧,孔家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袖手旁觀了。除非,他們當真是半點臉面都不準備要了。」
「哼!」唐可可冷哼一聲,眼中露出殺氣:「若不是他們這家人多行不義,卻又有聖人牌坊鎮著,我等何須如此大費周章。」
「聖人無錯!」張志遠瞪眼看向唐可可,重申了一遍朱允熥命人送過來的話,繼續道:「山東道的叛亂與河南道不同,卻又相似。大明二十八載,正值國開初年,何曾會有這般大的叛亂生出?當真是我朝失了民心?我看,不是。是這些人在害怕,在擔心,他們覺得自己的利益受到了損失。」
唐可可輕嘆了一聲,大概是今晚的活動量太大,剛剛又壓下去一杯茶,此刻腹中陣陣作響。
張志遠搖頭道:「孔府佔半府之地,半府之民晝夜耕作,只為此一家。朝廷推行革新,攤丁入畝,半府人家還能據半府乎?
我軍南下,山東道都司日日不出,三司衙門陰奉陽違,是不知朝廷旨意,還是有了別家的授意。
震動朝野的一道叛亂,今昔叛賊何在?」
「我看,山東道的叛亂,和孔家就脫不了干係!」唐可可憤憤的再次拍桉:「前番,殿下剛剛西巡,行至徐州府便遇到伏擊,查得乃是白蓮教所為。可……」
唐可可頓了一下,眼睛看向面前的張志遠,目光轉動兩圈後,才收起聲音小聲道:「查出來的實情,策劃者乃孔姓,人人尊稱其為孔先生。」
即便早就心中有過思量,但第一次得到確鑿證實的張志遠還是無聲的張了張嘴。
「如果這般說來,那這場叛亂便早就有過預謀,
或是他們早就有過各種考慮,以事策劃。」
唐可可重重的點頭:「定然是如此。他們見殿下西巡,便唯恐查出地方上的實情,所以才膽大妄為的意欲襲殺殿下。
後來殿下在河南道賑濟災情,兼行清查河南道地方,他們便開始慌了,知曉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地步。
所以他們策劃了河南道、山東道的叛亂,又有那所謂的萬民上書,彈劾乞請陛下廢皇太孫殿下。」
張志遠心中對此刻大軍所圍的那家人,更多了些厭惡。
他更是堅定道:「所以,這一次我們的計劃,更要踐行下去。只要圍住孔府,只要逼著他們,讓他們顏面盡失,才能逼著他們主動招來叛賊。
只要叛賊來了,我軍平定山東道的叛亂,我們才不會再有理由能待在山東道。到時候,他們的困局也就能被解。」
這便是張志遠和唐可可在確定繼續南下,領軍前來曲阜的真正原因。
圍困孔府,散步虛構的軍情諜報。
不是為了清剿所謂的山東道叛亂,而是為了逼孔家,逼著他們交出那些所謂的叛賊。
然而唐可可卻是搖起頭來,臉色有些不確定的開口:「只是今夜這一遭,我想事情恐怕不會這麼簡單。」
張志遠眉峰一抖:「為何?你瞧出什麼了?」
「孔公鑑!」唐可可雙手按在桌子上,直視張志遠:「他真的很聰明,哪怕是我一次次的當眾打臉,將孔府的體面踩在腳下,他都不曾有過激的舉止。
可他越是這樣,我便越是擔心。或許他們不會如我們所想,為了一時的臉面,便會主動召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