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胞弟便將目光看向身邊的族中兄弟們。
“鑑兄,此事我孔家絕不能坐視不管,今日丟的不知是我們的臉面,還是孔家的臉面,是祖宗的臉面!”
“兄長,我只一句話,若是今日這口氣我孔家不能出了,往後便隨便是個人,都能指著我孔家門唾棄!吾家千年,豈能坐視此事發生。”
“公鑑,所謂話糙理不糙,他們幾人或許說的有些乖張,可道理卻都是一樣的。我孔家,不能受此辱。”
在幾個年輕人開口表明態度之後,遠比孔公鑑年長的孔家子弟也是開口表態。
孔公鑑臉色很不好看,自己雖然是孔家下一任接班人,但族中的意見卻不能不聽取。
然而,望著眼前的大軍,孔公鑑的理智告訴他。
那個從北平城南下的張志遠一直就在等著自己出錯,等著自己做出錯誤的決定,要藉此扣在整個孔家頭上,繼而讓孔家真正的陷入危局之中。
“諸位兄弟也都聽見看見了,大軍環顧我家左右,想來叛賊是再不敢靠近的,不過是出些酒肉犒勞酬謝大軍,於我家又算得了什麼。”
理智佔據上風的孔公鑑,兩隻手掌藏在袖袍下,目光平靜的看向了族中兄弟。
孔公鑑選擇了退讓屈服。
一向尊貴的孔家子弟們卻是老大的不樂意,可是長房嫡子都如此說了,他們也於事無補。
最後,一眾在場的孔家子弟,今日裡觀賞佃戶莊稼長勢的好心情,已經盡數如煙消雲散,餘下的只有對這些將整個孔家圍起來的兵馬的怨氣。
孔公鑑望著這些族中兄弟的揮袍離去,臉色無奈的搖著頭。
孔家的臉面不能丟,但孔家的人命才是這個世上最貴重的。
“去人到那軍中走一趟,回了張將軍的話,孔家今日會準時將大軍所需酒肉糧草,一併送往營中。凡是大軍所需,孔家一力承擔。”
孔公鑑長嘆一聲,同樣是派了人往張志遠的中軍大營帶話。
伺候著孔公鑑的孔家僕役,立馬拱手領命,提著衣袍就往前頭正在安營紮寨,已經做出打算要在此長駐的中軍大營過去。
……
乃至旁晚。
天色黃昏,躲過了日頭的百姓們外出到了田間地頭,觀察著早就已經開始放水曬乾的田地,大抵還要幾日就能進行收割。
百姓們看著白日裡就聽聞的大軍,臉上並沒有多少的波動,只是多看了幾眼被大軍環繞保護著的那片連綿的孔家府邸宅院。
中軍大營旁,加急搭建出來的一座丈高的望樓哨塔上,四面開闊的頂棚下,唐可可身著戎裝,陪著同樣甲胃在身的張志遠,丟下親兵獨上望樓,眺望著大營外。
經過大白天的功夫,在過萬官軍的共同出力下,圍繞著孔府外五里地,一圈溝壑才將將能藏住官兵們的小腿。
而在孔府側門外,已經有一輛輛滿載糧草酒肉的馬車,等待著最後的貨物被搬上車。
當所有的東西都從孔府內的庫房被搬出,頭前的馬車已經是在孔府僕役的驅趕下,向著中軍大營這邊駛過來。
唐可可側目望了張志遠一眼,低聲道:“孔家選擇了退讓,這個機會算錯失掉了。”
唸叨了一聲,唐可可眼神有些幽怨的瞥向張志遠。
在大明諸軍營都有好幾個常年墨筆記錄的賬本,有記載軍功的考功簿,也有糧草物資的收支賬簿。更有一本最厚,也是每日都要記錄的行軍治軍簿。
而如今,在那本行軍治軍簿上,早就已經新增上了一筆自己很不願意看到的記錄。
所記載的一行行文字,便是清楚的說明了,今次萬餘北平都司馬軍營軍馬,之所以南下曲阜,護衛孔府左右,皆是自己提議,主將允准。
那可是孔家啊!
唐可可眼神有些飄忽的望著孔家府前拖出長長的馬車隊伍。
張志遠卻是冷笑了一聲:“如今我軍在此,難道還尋不到新的戰機?”
“戰機?”唐可可眉頭一挑,忽的肩頭一震:“你難道還真的要給孔家推平了?”
張志遠從營外收回視線,轉身看向唐可可,微微一笑:“如果他們給本將這個機會的話。”
他的語氣異常的平靜。
然而,唐可可卻是深信不疑。
當他再一次舉目看向已經點亮燭火的孔家府邸,唐可可衷心的希望,這家傳承千年的人家,能真的清楚現在的局勢到底是怎樣的,能真正的服一次軟。
好好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