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陽門後的城牆樓梯上,一時間除了走在最前面的皇帝,其餘人已經全都亂了套。
這個時候,沒人管你是什麼身份。
六部尚書、五寺卿又如何?
爺們要去看親眼看看神蹟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靴!」
「靴子!」
「本官的靴子哪個扒走了!」
「……」
「茹瑺!管好你們兵部的人!老夫的褲子哎……」
「本官的官帽呢?入他孃的,鴻臚寺的差事也有人要搶?」
「入他孃的!入他孃的!都莫挨著老子!」
「吏部的給老子衝!」
「王儁老兒,你他娘休要栽贓我吏部。」
誰都想要親眼瞧瞧,在這正陽門城樓上,在那一片片轟隆聲中,是否真的不費一人之力,就將這五千斤的石料給吊了起來。
還是說在這一片轟鳴聲中,是將城牆上幾十名出力之人的口號聲給遮掩住。
然而在吊裝臺帶著那超過五千斤的石塊離開地面的那一刻,答桉就已經浮現了在所有人的心頭。
撒謊是一門技術活。
一個會被公示於眾見真曉的事情,是撒不了謊的。
只是……
「太過駭人聽聞了……」
終於以兵部尚書茹瑺帶著一幫兵部的官兒,跟在皇帝身後第一個衝上城牆,臉色複雜而多變的望著眼前不遠處不斷噴吐著白煙轟鳴聲不斷的蒸汽機後,從心底發出了一聲感嘆。
任亨泰雙眼定定的看著蒸汽機後面那個不斷轉動,而帶著滑車四根麻繩轉動的鋼鐵把手,然後默默的轉頭看了一眼工部尚書王儁。
王儁臉上有些漲紅。
讓人分不出他是因為從城牆下跑到城牆上,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導致的。
任亨泰的眼神,王儁自然是看到了的。
今天已經丟人了,王儁自然也不會再去在意什麼。
只見他快步到了城牆邊探頭看向下面。
吊裝臺和那五千多斤的石塊還是安安穩穩的被吊上來,大概是因為實在太重,所以上升的速度並不快。
【講真,最近一直用
便見底部那個原本合上的一個圓形開口就被開啟。
嗚嗚嗚嗚。
一聲嗚咽聲從開啟的口子竄了出來,火星和熱浪撩人。
熊熊大火好似要燒開這方天地一般,精製煤炭燃燒發出陣陣響聲。
朱允熥也開了口:「爺爺,這裡面就是燃燒室,燒的都是煤炭,經過了處理,火能燒的更旺。」
朱元章仔仔細細的瞅著燃燒室裡面看了幾眼,然後抬頭看向滑車架上,所有的麻繩最後都是透過幾根帶著一個個凹凸牙齒一樣的東西連在一起,最後由蒸汽機另一頭帶動。
並沒有人力拉動的痕跡。
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朱元章緩聲道:「這蒸汽機裡燒的是什麼?」
「燒的是開水……」朱允熥默默的說了一句,心裡卻有些無奈。
人類未來的歷史發展,似乎就是和如何更好的燒開水較上了勁,始終沒有辦法脫離這件事情。
朱元章眼角一跳,眉頭豎起:「燒開水?」
朱允熥點點頭,也不說話,只是將手裡的鐵棍放在了蒸汽機最上面的那支不斷冒著白煙的煙囪上。
而後小心翼翼的拉動了一下蒸汽機尾部的一根拉栓。
不敢拉的太多。
這個時候洩氣的多了,是會出事的。
一陣嗚嗚的嘶鳴聲響起,整根鐵棍被白煙包裹住。
少頃朱允熥便將鐵棍給抽了回來,他的動作很慢,就是為了能讓鐵棍上的水蒸氣多冷卻一會兒。
而後才將帶著一絲絲水珠的鐵棍送到了老爺子面前。
而朱允熥也已經是伸出一隻手,試探著在鐵棍上颳了一下。
滴答。
一滴匯聚在朱允熥手指肚子上的水珠,滴落在地上。
朱元章頓時好奇心大起,奪過朱允熥手上的鐵棍,如他一樣伸手颳了一下。
隨後,朱元章便眉開眼笑了起來。
「當真是水。」
「真真神奇啊,燒開水就能拉動五千斤的重物?」
朱允熥笑了笑:「燒開水自然不可能拉得動這麼重的東西。只是因為燒的開水多了,那些水蒸氣又都堵在這蒸汽機裡面,越來越多就有了一股子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