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贏了。」
東宮小書房裡,燕王世子朱高熾神色難看的望著面前的棋局,頗為沮喪無奈的承認了自己的失敗。
因為最近天氣逐漸炎熱起來,牆角比往年早了大半個月就擺上了從冰窖裡取出來的去歲冬天挖回來的河冰降溫。
只是即便如此,也難以壓制住朱高熾心頭的燥熱。
而坐在他對面,與他弈棋的朱允熥,則是始終面帶微笑。
「是你沒有還手的餘地了。」
朱高熾憤憤不平的將手中最後那枚白子敲在棋盤上,側目看向一旁的解縉、夏原吉兩人。
最後憤滿不已的望著面前的棋局。
自己苦心經營出來的銅牆鐵壁,就被那一條暴戾的白龍給砸的一個稀巴爛。
完全沒有一點章法。
偏偏最後落子,這暴龍就成型了。
「你這算不得棋。」
朱允熥微笑著看向面前憤憤不平的小胖,輕笑一聲:「甭管白貓黑貓,能抓住老鼠就是好貓。」
朱高熾雙肩一垮,輕嘆一聲:「所以,這一次的謠言,也是你贏了。」
此言一出。
坐在一旁觀棋的解縉和夏原吉兩人,齊齊的挺起脖子,面帶審視。
朱允熥則搖搖頭:「雖然早就有了推斷,但還是要等孫成和田麥他們今天最後的確定。」
【講真,最近一直用
而後將目標鎖定在去歲和官府推行攤丁入畝發生衝突過的人家,以此為線索,一一摸排下去,最後幾經確認,這才將這些人給揪了出來。」
解縉不由感慨道:「竟然真的就只是這些人做的。」
朱高熾卻是面露憂慮,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他看向朱允熥,低聲道:「這件事還是要好生處理,不然恐怕地方難靖,這樣的事情往後還是會再出現的。」
「裹挾百姓猜測朝堂官府,致使百姓與朝廷離心離德……」
朱允熥沉聲說著,目光逐漸的陰沉起來,隨後在眾人的注視下,手中重重的拍在了桌桉上,致使滿盤黑白棋子跳動墜落到地上。
書房裡,只餘棋子落地滾動的聲音。
朱高熾幾人同樣心知肚明這件事情的真正目的。
朱允熥目露殺氣的低聲道:「他們是想要永遠把持鄉野嗎!」
書房裡,幾人默默無聲。
這件事情已經涉及到了古往今來,所有王朝的一個通病。
皇權不下鄉。
就以如今的大明為例。
從大明創立開始,朝廷就在設定朝堂權力歸屬和地方行政劃分以及權力的延伸終端。
朝廷初一開始以中書省為首,率諸部司衙門,總掌天下社稷權柄。
地方上,則是以道府縣三級為朝堂權力意志的延伸。
官府的權力,最終停留在了地方縣域裡的縣令、縣丞。
這兩個官職,仍然是由朝廷吏部任命官員。
而在此之下,一縣的縣簿、縣尉,及縣衙六房的吏員,則幾乎都是由當地士紳充任,或是地方的經年吏員人家,父死子繼,兄終弟繼。
再往下,雖然朝廷也有里正、村正、糧長之類的管理崗位設定,但基本都是由地方上自行推選。
這就導致一村、一鎮,掌握權力和話語權的,只會是當地計程車紳商賈家族。
他們負責對鄉野百姓解釋朝廷的每一條政策,負責每一個鄉野之地每歲的稅賦繳納。
攤丁入畝從根本上剝奪了地方士紳商賈對地方百姓的盤剝權力。
而原先一開始,朝廷在推行攤丁入畝的時候,就沒有顧及到地方上數量龐大的小士紳商賈群體。
現在,他們開始針對自己的權益被剝奪,發起了第一次反攻。
小書房裡陷入了一陣沉寂之中。
畢竟,皇權下鄉這件事情,可是數千年都沒有人能夠做到的。…
夏原吉在觀察了許久之後,終於是小聲開口:「殿下,若是這個時候朝廷太過強勢,恐怕今歲夏秋兩稅,會有變動。」
他是從戶部的立場和角度去看的。
畢竟,現在朝廷還沒能從地方上收繳權力回來,地方上的很多事情,尤其是承接在地方官府和百姓之間,負責從百姓那裡徵收稅賦,上繳給官府的糧長制度,還是由地方上那些小士紳商賈們擔任的。
解縉亦是說道:「糧長之制,若是此刻不能改變,強行以今日所查之事問責地方,恐怕今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