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從黃辣丁的嘴裡滑了出來。魚獲被放進了浸在水中的竹籠中。
田麥順手抄起河水洗去手上沾到的黃辣丁身上那滑溜溜的黏液。朱允熥挑著眉看向從城中趕過來的田麥,輕聲道:“今天盡釣黃辣丁和白條了,今晚回宮倒是可以燒一鍋雜魚,撒上蔥薑蒜,配上藤椒、蜀椒便是一道風味。若是再來幾條鯽魚,回去燉上豆腐,卻是最好不過了。”田麥輕咳了一聲:“三爺,唐舉人已死。”他不喜歡吃魚,河魚刺多,不及藤椒白斬雞美味,但三爺的喜好便也就是自己的喜好。
田麥伸頭又看了眼竹籠,裡面滿滿當當的都是黃辣丁和白條,覺得自己今天應該從御廚那邊多要幾罈子鎮江陳醋才是。
朱允熥卻是將魚竿架在了插在草垛裡的魚竿架上,沒有任何意義的拍拍手,隨後揪起地上的枯草放在手心裡搓動著。
八壹中文網魚腥味很不好聞,但經過搓動,手掌至少不那麼黏糊糊的了。
朱允熥這才轉頭看向田麥:“城裡頭如今是個什麼情形?”自從三個月前自己開始獨自主持朝會之後,不論是老爺子還是老爹,似乎是真的不願意再打理大明社稷了,一股腦統統都丟給了自己。
而自己在儒家道統之爭上的態度,也在三個月前就表明了,雖然拉偏架但不會明著出手幫哪一方。
應天府知府因為瀆職,致使東城匯聚千人被貶黜去了杭州,上元縣縣令也一併過去了。
刑部和大理寺那幾個當日挑頭的人,也被吏部尚書詹徽尋了個機會發起了彈劾,如今也不知道被這位吏部尚書安排到了什麼地方去吃灰了。
至於中書舍人劉三吾,在被皇太孫訓誡了一番之後,便就此閉門不出,整日裡在家潛心學問。
只是偶爾去國子監講課罷了。於是,朝堂上對於儒家的內鬥之事,也就緘口不言了。
田麥理了一下思路,低聲道:“今日劉三吾如常去了國子監,仍然在講程朱理學,似乎是要讓國子監成為理學的年輕根基。”既然不能在朝堂上爭鬥,劉三吾去國子監便在情理之中,這事沒法說,既然朱允熥做出了朝廷不理會此事的態度,那麼他也就不能禁止了劉三吾去國子監。
如今的大明不是兩百年後的大明,朱允熥更不可能造自己的反。屁股啊!
心中感嘆了一聲,朱允熥又問道:“可還有旁的事發生。”田麥想了想,自動略過那些不重要或是無趣的事情,繼續道:“任亨泰一早便叫了戲班子回家,傳出來說是這位侍郎要在家開戲三日。”朱允熥當即哼哼兩聲:“他倒是真的徹底不急了。”
“任亨泰家中並無異常,錦衣衛那邊也如此記錄。”朱允熥揮揮手:“任亨泰沒有異心,倒是咱們那位總領文官魁首的吏部尚書、都察院左都御史,他今天做什麼了?”田麥想了想今天詹徽都做了什麼,低聲道:“與以往一樣,上衙點卯,署理吏部、都察院事。不過……詹徽似乎想要讓吏部考功司動一動。”全程是大明吏部考功清吏司。
這是把持著天下官員工作評價總結的部門。朱允熥目光轉了轉:“老爺子信賴他,不是沒有道理的啊。”感嘆了一聲。
田麥也沒有機會去思考,詹徽讓考功司動一動到底是如何用意。便聽不遠處傳來了一陣動靜。
田麥連忙回身,腳下用力,三兩步便上了岸,少頃又悄默聲的折返回來。
“三爺,是他們送了唐舉人過來了,高仰止也在。”朱允熥不曾說話,而是目光死死的盯著有一下沒一下起伏著的魚漂,忽的一下雙手將架在撐架上的魚竿給握住,一個柔勁用上。
便見一尾脊背金燦燦的鯽魚浮出水面。哐噹一聲,這尾足有筷長的鯽魚,就被朱允熥丟進了竹籠裡。
魚鉤上的蚯蚓還在,直接送進河水裡。朱允熥這才低聲道:“你且去吧,要說什麼,有高仰止在,他知曉。”田麥遲疑的看了一眼因為魚鉤和魚漂落水,泛起層層漣漪的河面,默默點頭,小聲的上了岸。
等到了岸上,田麥就見高仰止和兩名孫成的麾下,已經是拉著板車到了林地下面。
田麥看了一眼板車上蓋著的白布,不由問道:“還沒有醒過來?”高仰止拱拱手,田麥是暗衛裡頭的把總,自己不過是普通成員,見了禮後,他才說道:“許是藥粉放多了。”說完之後,高仰止便默默的轉動著脖子,眼神看向四周,不曾見到自己想要見的人,眼中卻是有些失落,然而又見岸下那條被趟平的茅草叢,便又心中一緊。
田麥淡淡的看了這個暗衛新成員一眼,走進林間從馬身上取下一個水壺,到了板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