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散去,滿天朝陽,晨光灑在大地上,照射在雪地上,讓天地之間變得比往日更加明亮純淨。
只是進了太原城,到了官府架閣庫附近。
不曾到架閣庫,那滿地潔白的積雪,早就變得漆黑一片,落滿灰塵。
三座官府衙門旁,兩座架閣庫已經變成了滿地廢墟。
燒透了的木頭,隨時都會斷裂崩塌,讓廢墟的高度一次次的降低。
廢墟下面存留著的熱量,還在不斷的向外擴散著,讓周圍存不下半點積雪。
融化了的雪水,從屋簷上低落下來。
滴滴答答的,響個不停。
在這片廢墟中,聚集著一大群的人。
青灰色的吏服,青綠官袍。
在這一大群人裡面,幾名身穿吏服的官府皂吏被五花大綁扣著跪在地上。
幾名紅袍站在近前,官袍上沾著灰塵,潔白的靴子被雪水染黑打溼。
長孫貢滿臉陰沉,雙手藏在袖中,背在身後。
和他一樣的,是在他身邊的山西道按察使司按察使周雲坤,山西道都指揮使司都指揮使柳良,太原府知府宋勝貴,陽曲縣縣令岳興會。
這些都是太原城裡各司衙門的主官。
在他們的身後,則是各自衙門的屬官。
“架閣庫,乃地方、朝堂一應軍政存檔之地,干係一地長治久安,民生百業。
而今山西道布政使司架閣庫被焚,太原府、陽曲縣架閣庫被焚。
干係重大,罪不可恕。”
山西道按察使司按察使周雲坤臉色陰沉,語氣冰冷的說著話。
山西道都指揮使柳良低聲道:“城門開了,太孫殿下定然會知曉昨夜城中這場大火的緣由。”
長孫貢黑著臉。
他的臉是真的黑了,因為這是昨夜從望汾樓趕過來後,被那漫天票下的灰盡落在臉上所致。
而他也沒有將其清洗掉。
長孫貢黑著臉,冷聲道:“臬臺都查清了?”
周雲坤點點頭,冷著臉看著跪在地上被綁著的幾人:“按察使司衙門已查明,昨夜官府架閣庫所生大火真相。乃是因為這幾個蠹蟲貪圖取暖,在庫房之中點燃炭火。是夜又瞌睡不止,瀆職懈怠,擅離值守。所生火爐倒地,引燃庫房,方才導致這場大火。”
那跪在地上的幾人,當即噗通一聲,匍匐在了地上。
“小的知罪,小的罪該萬死。”
“還請臬臺寬恕。”
“藩臺留小的一命。”
“小的知錯,再也不犯了……”
“……”
廢墟上的人群裡,響起一陣求饒聲。
長孫貢黑著臉,憤恨道:“地方官府架閣庫便好似那玄武湖上的黃冊庫。如今架閣庫被焚,爾等還妄圖活命?”
他臉色陰沉,轉頭看向周雲坤:“架閣庫因小吏瀆職被焚,臬臺處定以何罪,何以懲處?”
周雲坤眼角餘光掃向跪在地上的幾人。
冷聲開口:“架閣庫干係重大,涉及地方,今日被焚,小吏之錯,當以重典。按察使司議定,當斬立決,三族流放三千里。”
長孫貢立馬接過話:“來人,斬了這幾人。按察使司整理定罪,布政使司奏報皇太孫行在。”
執掌山西的藩臺老爺一聲令下。
當即便有幾名凶神惡煞、如狼似虎的帶刀差役衝了出來,將那幾名看管架閣庫的皂吏給拖走。
少頃,不遠處便傳來了幾道淒厲的慘叫聲。
山西道布政使司衙門左參政郭玉闖,在長孫貢身後低聲道:“回稟藩臺,奏疏以寫好,下官這就派人送至城外太孫行在。”
長孫貢望著時不時發出轟塌聲,冒出黑煙的架閣庫廢墟,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去。”
一刻鐘的時間。
太原北城外,行在大營。
高仰止望著山西道布政使司衙門派來的差役遠離的背影,折身回到中軍大帳內。
帳內,一應北巡文臣武將,盡數齊聚在此。
高坐軍中白虎椅的朱允熥臉色陰沉。
他的手中正捏著一份山西道布政使司送過來的奏疏。
將奏疏丟在桉上。
朱允熥冷笑了兩下。
“孤從未想到過,我大明的官府辦事查桉,竟然能如此高效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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