熥的臉上先是露出疑惑,隨後神色瞭然。
他錯開身子,看向對岸那座座秦淮酒家和勾欄青樓。
是那般的燈火通明,歌舞昇平。
徐增壽始終面帶微笑,盯著朱允熥。
他繼續說道:“只是對微臣……又或者是徐家而言,我徐家妹子即便是當真永不回京師,長久南域。徐家對殿下,雖也有怨言,可事情終究是發生了,徐家此刻於情於理也該勸一勸殿下。”
朱允熥向前走了幾步,雙手放在小火車鐵軌外圍的圍欄上。
“徐四叔有什麼話,只管說便是。不論是君臣之義,還是我家和徐家的姻親關係,都是如此。”
徐增壽也上前,離著朱允熥三步遠,側靠在圍欄上。
徐增壽目光閃爍,小聲說道:“殿下今夜前來貢院街,可是要做些壞規矩的事情?”
朱允熥側目看向徐增壽,笑了一聲:“確實如此。”
京城裡,雖然處處都是高牆,卻永遠都擋不住有心人探聽外面的訊息。
徐增壽搖著頭說道:“殿下或許覺得今夜若是依照心意做事,或許會絕了一些人的念頭。可殿下是否有想過,殿下今夜將要做的事情,也在一些人的預料之中。甚至,他們的本意就是希望殿下今夜出現在這貢院街的?”
遠方,那讓藤子上長出西瓜的雜耍人似乎是被人戳穿了把戲,現場亂哄哄的,愈發多的人圍過來看戲。
朱允熥望著徐增壽,回道:“孤,現在卻想和他們好好玩玩。”
他的語氣變了一下。
徐增壽的目光便閃爍了一下,隨後嘆息一聲道:“這話本不該是微臣或是徐家來說的,可眼下徐家因為自家妹子,不得不做出選擇。殿下對當下這件事情,可否有想過,這是為了離間天家親情所設的局?”
朱允熥轉過身,目光正視徐增壽,臉上好奇的神色愈發濃郁。
“徐四叔,您知道我今晚要做什麼?”
徐增壽搖搖頭:“微臣並不知道,可當下局勢如此,殿下要做什麼事情,卻也好猜。而且,微臣和家中也應當猜的沒錯。”
朱允熥上前一步,笑問道:“所以,徐家的意思是,並不贊同孤這樣做?”
徐增壽依舊是在搖頭。
“徐家並不敢真的阻攔了殿下行事。只是徐家相信殿下,相信陛下,同樣也相信太子殿下。
在徐家看來,殿下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情,就是什麼都不做。
等到正月十五一過,朝中風浪再起,就算是時局並非如殿下和我等所想那樣太平,可也能讓很多原本看不見的東西浮出水面。
到時候……”
徐增壽的臉上露出殺氣。
他同樣上前一步。
兩人之間。
只剩下了一步距離。
徐增壽語氣卻異常平靜。
“屆時,任何敢禍亂朝堂賡續之人,徐家自當滿門持刀,將其誅滅!”
徐增壽目光堅定,眼神之中卻滿是殺氣。
他和徐家,真的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在為了確保大明的國祚和賡續問題上,徐家真的敢滿門帶刀殺人。
朱允熥深吸一口氣,搖頭道:“徐四叔,家裡的好意,我心領了。但不論如何,孤從來都不是被動等待的性子,更不會坐視那些人掀起風浪。孤只要確定了這些人懷藏歹心,孤自當會親自去找上他們的。”
說完,他便在徐增壽麵前轉身,向著前面熱鬧的街道走去。
徐增壽目光閃爍,連連嘆息搖頭,最後只能是目光定定的看著朱允熥的背影。
“殿下,不論殿下做什麼,會有怎樣的後果,徐家已經沒得選擇了,唯有以殿下馬首是瞻,望殿下知曉。”
朱允熥沒有回頭,只是雙手抱在一起,高過肩膀,衝著徐增壽的方向拱了拱手。
看著朱允熥決意已定。
徐增壽也只能是將滿腔心思,化作一聲嘆息。
不久之後。
文淵閣,一處公房內。
徐增壽緊趕慢趕而來,屋內除了他便只有大都督府大都督、魏國公徐允恭。
徐允恭此時正在批閱有關調兵西北事宜的章程文書。
雖然朝廷當下還未開衙,但事情卻一直是在辦的。
如他這樣軍方坐鎮內閣第一人,就沒有休息一說。
見徐增壽這個時候到了這裡,徐允恭抬起頭,眉頭微皺。
“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