訊息是在第二天旁晚時分,送到永順縣城的。
望著先前在眼前從馬背上摔下來的官兵,朱允熥將手中的書信緊緊攥成一團。
從大庸縣到永順二百餘里的山路,不過一天時間就趕到,這些人已經是拼了命的趕路了。
“你們便在城中歇息。”
朱允熥叮囑了一句,便轉身看向朱高熾和朱尚炳兩人。
兄弟兩人的臉上都帶著一絲緊張。
朱允熥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情緒稍微穩定下來一點,這才看向普定侯陳桓。
“此處便有勞普定侯費心了,大軍往保靖州開進的計劃不容有失,永順境內彭氏土司勢力仍需清除徹底。當謹記聚攏永順百姓,使百姓歸心,朝廷大計方可順利施行。”
皇帝忽然於大庸染疾的訊息,剛剛陳桓也聽到了。
此刻見皇太孫交代永順這邊後續事宜,便是連連點頭。
“殿下放心,臣必當恪盡職守,不負皇恩。”
朱允熥點點頭,對著朱高熾、朱尚炳說道:“帶著人,我們現在回大庸。”
朱高熾和朱尚炳兩人沒有一絲反對。
兄弟三人轉瞬便點齊人馬,駕馬衝出永順縣城。
夜色下,馬蹄聲陣陣,驚起兩側山林無數夜息鳥兒。
沿途是那些躲藏在大山深處的猛獸,聽聞人類的動靜而發出的低吼聲。
一路上。
朱允熥兄弟仨人都未曾開口說話。
誰也不知道老爺子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但都知道,老爺子現在確確實實已經是年事已高了。
朱高熾和朱尚炳是在擔心,老爺子是不是因為離京之後,接連趕路,然後水土不服導致的染疾。
但唯有朱允熥心中最是緊張。
眼下已經是洪武三十年了。
如果按照原本的歷史,也就是在明年,洪武三十一年五月駕崩。
不到一年的時間。
要是按照應該有的歷史來說,老爺子是在長子患病離世之後,變得鬱鬱寡歡,憂危積心,加之仍然日勤不怠,最終導致積勞積憂成疾的。
可是現在這條時間線,太子活的好好的,開國功勳那基本都得以保全。
老爺子這一次卻忽然染疾。
朱允熥懷疑是否是老爺子出京之後一路跋涉,在這西南大山待的久了,水土不服導致的。
即便不是這個原因,但如今老爺子也確實是年事已高。
稍微染疾,誰也不知道結果會是怎樣的。
大明現在還不能沒有老爺子。
且不說四域尚未徹底平定,便是國內的新政,嚴格來說也才剛剛起步。
一旦皇帝真的出了什麼事,很多國事都需要做出響應的調整。
而在排除掉這些因素之後,朱允熥同樣不希望老爺子有什麼事。
大抵是這幾年下來,老爺子對自己的拳拳愛護之心。
朱允熥很希望這位在大多數人看來,素日嚴苛的皇帝,其實是有著不為人知的柔情。
不單單是對家人的柔情,還有對天下蒼生的仁慈。
於是。
朱允熥駕馬的速度更快了一些。
完全沒有憐惜坐下那珍貴戰馬的意思,在西南山嶺之中瘋狂趕路。
直到第二日正午。
大庸縣澧水河對岸的中軍大營外。
狂奔一夜加整整一上午的戰馬,終於是在一道嘶鳴聲中,軟軟的倒在了大營轅門下。
戰馬倒在地上,雙眼充盈著淚水,艱難的抬頭看向大營裡,無力的嘶鳴著,聲音漸漸變小,直至最後徹底消失。
朱允熥則是連滾帶爬的站起身,不顧滿身泥濘。
他衝著轅門後的守將便是大聲詢問:“陛下現在如何?”
容不得轅門下的守將回答,朱允熥已經領著朱高熾、朱尚炳兩人,繼續往中軍大帳趕去。
營內眾將士紛紛閃身讓路,誰也不敢絆到急於檢視陛下情況的皇太孫和兩位世子。
朱允熥就這麼一路狂奔,衝到了中軍大帳外。
帳外,此刻聚集著眾多軍中將領,人人披甲帶刀,看著這些人的臉色和那厚重的黑眼圈,可想而知這些人大抵是守了一整夜的。
幾名隨軍的太醫聚在營帳門前,面色緊張的小聲議論著什麼。
見到皇太孫僅僅只用了大半天的時間就從永順趕了回來,幾名太醫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