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是,小心翼翼的退下山頂。
等到這位縣令離開之後,朱高熾方才轉過身,走到朱允熥身邊。
“這一次為了徹底革除西南土司制度,朝廷已經縷縷續續籌措了三百萬兩銀子和眾多糧草,當真都要全扔進去?”朱高熾眉頭皺緊,輕聲詢問著。
他嘴裡的三百萬兩白銀和無數的糧草,並不是只用在了大庸縣一地。整個西南十萬大山周遭,如大庸縣這樣的策略,正在同時進行著。
朱允熥眼前的望遠鏡並未放下,而是朗聲道:“難道你認為,這些銀子砸進去,若是不能革除西南土司制度,便沒有用處了?”朱高熾想了想,還是搖起了頭。
“我明白你的意思,所為的不單單是西南一地。就像從宜昌往夔州去的路,一來是為了將山裡的百姓拉出來,二來也是為了打通從湖廣進入蜀中的道路。便是貴陽經播州至重慶這一條線,也是一樣的道理,除卻是為了西南土司,也是為了將這幾地聯絡在一起。”朱允熥笑了一下:“既然你知道,那麼還有什麼好顧慮的?朝廷的銀子是花出去了,就算這一次不能一舉革除西南土司制度,但也能借此將西南的道路連通,增強朝廷對西南地區的控制。”朱高熾閉口不言。
他就是覺得事情做的有些太急了。老爺子是在京中待的急了,大伯是急著要徹底革除土司制度,熥哥兒是急著辦完差事好回京。
朱允熥繼續輕聲道:“你在想這些從山中走出來的百姓,最後該如何安置?”
“我沒有這樣說。”朱高熾搖起了頭。
“但你是這樣想的。”朱允熥終於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轉過身看向小胖:“大明已經國祚三十載了,但蜀中的人口其實並沒有恢復到鼎盛時期,湖廣經過這幾輪新政改革,空餘出來的土地也有很多,足可安置這些從山裡走出來的百姓。至於說往後……等西南土司制度消失,如今在周圍修起來的那些路,就可以向著山裡頭修了,到時候山裡的空地也能利用上,交由百姓耕種,也不必擔心西南再出什麼亂子。”朱高熾嚥了口唾沫:“又是一個上千萬兩銀子的大工程!”就憑朱允熥剛剛說的這些,朝廷不投入個幾千萬兩銀子,根本就辦不下來。
朝廷現在乾的大事其實並不多,但每一樁事情都是大把大把的投入。河道上,一年就是好幾百萬錢糧的投入。
年前開始動工的西部鐵路也是一樣。並且朝廷還在籌備著征討高原和西域。
還有新大陸的開發,海軍艦隊的迭代更新,大明火器的研發和迭代替換,這些每年都要投入無數錢糧。
現在又要多上一個大窟窿。朱高熾並不擔心現在的大明,會被外部的敵人擊敗。
因為大明在外面可以稱得上是敵人的勢力,已經全都消失了。他現在就擔心,大明會被內部的這些顯得有些操之過急的革新之事給拖垮。
“我算過了,現在朝廷每年光是花出去的錢糧物資,折算一下就得要三千多萬兩。”
“雖說朝廷這幾年歲入增多不少,但繼續下去,也只是剛剛均平而已。一旦發生點什麼事情,可就要入不敷出了。”朝廷在洪武二十五年左右,一年的歲入差不多也就是三千萬兩左右。
這一點,朱高熾清清楚楚。朱允熥卻是搖了搖頭:“放心吧,大將軍在南邊打下來的土地足夠多,便是再緊缺,咱們現在也不缺糧食吃。等到新大陸那邊開發出來,金銀更是不缺。你得想,等西南這邊的事情辦好了,朝廷每年是不是就能省下來數百萬兩的錢糧支出?甚至還能借此為朝廷增加百萬兩的歲入?”沒有人知道的一件事情。
就是大明為了在西南推行改土歸流,每年都要耗費多少錢糧。這一筆賬,從來就沒有人算過。
人們只知道,改土歸流是在很久之後才徹底完成的,而不會去關注大明又在其中投入了多少。
朱高熾張張嘴,還要說些什麼。朱允熥卻將其打斷:“還有九邊的錢糧投入,去歲因為北征,算是歷年投入最多的了。但是等今年底內閣匯總結算,你再看看戶部的賬目,就算是有一座大青城需要投入,整個九邊現在的耗費也遠比過去少得多,這些可都是實實在在節省下來的。”朱高熾無言以對了。
他明白,就算自己有再多顧慮,熥哥兒也能將自己說服。因為他說的都是真的。
朱允熥目光閃爍:“眼下,我們正在這裡進行著一場前所未有的戰爭。過去,不論是我們大明,還是唐宋乃至前元,對西南從來都是以兵戈相向,試圖解決已經存在上千年的土司制度。但是現在,我們可以簡簡單單的用銀子和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