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城,江南樓上。
官懷恭眼神一晃。
而在他和朱樉身邊的一名錦衣衛緹騎,已經是探出頭看向樓下。
“秦王令。”
“斬!”
隨著一聲令下,早就被押到江南樓來的揚州府吏員,一時間哀嚎不斷。
只是這些聲音很快便停了下來。
少許之後。
江南樓外,鴉雀無聲。
早已聽到動靜,在遠處偷偷觀望的揚州城百姓們,眼裡帶著恐懼。
僅僅只是盞茶的功夫,揚州府的官吏幾乎被全數斬了。
在之前參與了南直隸一十八府吏員考核的揚州府吏員們,離著遠遠的望著往日裡本衙同僚和上官們,被京中的上差砍下腦袋,那一顆顆血淋淋的腦袋滾落在地上。
因為人數實在太多,這些滾落在地上的腦袋,擁擠著撞在一起。
一陣熱浪席捲,沖天的血腥味讓遠處悄悄觀望的人群裡傳來了陣陣嘔吐聲。
揚州府上至兩淮督鹽轉運使司轉運使、下至縣衙吏員,幾乎是全軍覆沒。
血腥的場面,好似是將高聳的江南樓都披上了一層殷紅的血紗。
明明是日頭高照,卻讓看客們只覺得冰冷陰森刺骨。
江南樓上。
官懷恭眼皮子都在打顫。
他有些控制不住微微發抖的雙腿,垂下雙手按在大腿外側。
只是呼吸間的功夫,官懷恭的嘴唇已經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呼吸沉重而艱難,瞪大的雙眼裡,瞳孔因為驚恐而劇烈的收縮著。
嗅……
站在窗下的朱樉雙手放在欄杆上,衝著外面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官懷恭的臉色更難看了。
他竟然看到秦王的臉上露出了享受的神色。
年輕的小官猛的打了一個寒顫。
朱樉卻已經是目光幽幽的看了過來:“知道本王為何會這樣做嗎?”
此刻的朱樉,在官懷恭眼裡,就是一個滿嘴血水的惡魔。
他的眼神有些躲閃,低著頭深吸著氣,聲音有些顫巍巍道:“王爺是要快刀斬亂麻。”
“倒是說對了一些。”朱樉卻顯得很輕鬆。
江南樓下,才不到一千顆腦袋,這都算不得什麼事。
朱樉繼續道:“揚州府除了府縣衙門,還另有兩淮督鹽轉運使司衙門、漕運總督衙門,這些衙門往日裡皆是受朝廷管轄。鄒學玉雖然當上了治理總督,可對這些衙門從來都只能斡旋爭鬥。
而揚州府這一次缺考人數最多,儼然是有這些人在背後默許的。殺他們,理所當然。殺他們,鄒學玉要在南直隸繼續推行革新,也能少上許多阻力。
但更重要的,卻是另一點。”
官懷恭默默的嚥了一口唾沫。
他實在是有些難以接受眼前的場面。
“下……下官不知……”
朱樉笑了笑,伸手拍拍官懷恭的肩膀:“其實最重要的是,本王不想讓他們活。”
理由很簡單。
簡單到官懷恭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解釋。
但這一刻他卻無比堅信,秦王殿下先前所說的那些理由,根本就無關緊要,最重要或者說唯一的理由,就是秦王殿下想殺了揚州城的這些人。
官懷恭緊緊的閉著嘴,喉嚨有些哽咽抽動,一股血腥味似乎是要從他的腹中噴湧而出,被他死死的壓著。
朱樉卻是豪邁的大笑起來,放在官懷恭肩膀上的手又重重的拍了幾下。
“你得習慣啊,老話說初生牛犢不怕虎,你怎麼連看點血都怕了?”
官懷恭深深低下頭:“下官……下官只是有些……”
朱樉一揮手:“咱們這才到頭一地,接下來還有好幾個地方要跑。提前教你一遍,越是怕這樣的場面,卻是覺得難受,就越要看,越要去當場敞開鼻子聞一聞血腥味。等你看的多了,聞的多了,不說從容不迫,便是端著飯碗也覺得芳香四溢,格外下飯。”
朱樉滿臉的得意和笑容。
而官懷恭終於是撐不住了,猛地一竄就衝到了樓內,端著一個原本也不知道是用來裝什麼的盆子,張開嘴便嘩啦啦的吐了出來。
朱樉這時候卻好像是溫柔善良的鄰家大叔。
“喝口酒,壯壯膽。”
說著話,朱樉已經遞了一杯酒送到官懷恭眼前。
官懷恭:“……”
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