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孫成從水泥廠出來的時候,身上已經落滿了水泥灰,除了眼睛和嘴巴,沒有一處是乾淨的。
看守也是防衛水泥廠的河南府派出官差,已經是從一旁,很是熟練的提了蓋著抹布的一桶水。
「幾位上官,先用這油布擦一擦臉,然後清水沖沖也就好了。」
說著話,官差將腰上的一個皮袋子開啟,從裡面取出一塊浸泡過菜籽油的抹布,遞到了孫成面前。
親自在水泥廠裡走了一遍,孫成這時候很直接就接過油布,認認真真將整張臉每一寸地方都擦了一遍,隨後再用清水沖洗一遍。
餘下幾人也依次照做。
等到所有人都露出乾淨的臉,孫成這時便看向站在一旁始終不曾離開,臉上帶著討好神色的官差。
他揮揮手:「下去吧,今日我等並未來過此地。」
官差不住的點著頭:「曉得曉得,小人今天什麼都不知道。」
孫成嗯了一聲,方才帶著麾下走出水泥廠。
到了外面,留守在廠門外的人已經是將鎮撫的馬牽了過來。
孫成手握韁繩,卻未曾急著上馬,而是轉頭看向那幾名與自己一同進了水泥廠的麾下。
「你們怎麼看?」
桉子查到現在,始終毫無頭緒,錦衣衛眾人早就心中窩火。
一人搖搖頭小聲開口:「並未有不妥可疑之處。」
另一人亦是說道:「屬下比照張侍郎在太平府礦那邊所建水泥廠的生產流程,也並未發現不符合流程的地方。」
「太過正常,就顯得有些不正常了……」
又有人小聲的滴咕了一聲。
眾人紛紛看過去。
孫成亦是目光澹澹的看了過去,隨後在那人緊張的注視下點了點頭:「確實太過正常,就顯得不正常了。」
水泥廠前,喬裝成行商的錦衣衛一行人,已經開始緩緩的往山谷深處而去。
孫成此時已經駕馬,往安樂村而去。
他沉聲道:「府店鎮水泥廠,乃是河南道布政使司與河南府知府衙門一同督建,工部派人督產。廠子裡的百姓,自是明白等閒人不可能輕易入內。今日我等進廠,那些百姓如何反應?」
說完之後,孫成的臉色變得有些凝重。
在現如今這個時候,越是正常的事情,就越不正常。
那些在水泥廠做工的百姓,斷然不可能對自己等人的突然出現而不感到好奇。
經由孫成這麼一提醒,幾名同樣駕馬的錦衣衛當即眼睛一動。
「鎮撫所言只怕是最有可能的!那些做工的百姓,自我等進了廠子裡,竟然沒有一個人張望過來。」
「此事最是不對勁!若是尋常做工百姓,便是工期緊張,也該對突然出現的陌生人生出疑惑和好奇心來。」
「如此說來,這些在水泥廠做工的百姓有問題!」
幾名麾下已經將方才眾人入廠後所遇到的情況一一覆盤,瞬間便有了叫來河南府官差兵馬,前來封鎖整個水泥廠的念頭。
孫成卻是搖搖頭:「這個時候還不急,這些人或許不正常,但想來也應當未曾參與什麼。不然,他們在見到我們的時候,就會想著如何逃竄了。」
「或許他們並不知道我們真正的身份?」
「又或者,他們是要等我等離去之後,才會躲避注意,悄無聲息的逃走?」
隊伍繼續往安樂村方向過去,馬背上眾人心中越發覺得蹊蹺。
孫成目光幽幽,陰沉的盯著因為水泥廠的出現,而變得有些發灰的天空,望著那些已經落上水泥灰的山間林木。
「先不要打草驚蛇,再有幾個時辰就天黑了,等天黑的時候悄悄的出去幾個人。
拿著咱們錦衣衛的牙牌,直接去洛陽城調集兵馬,若是這邊當真查出什麼問題,在山口外聽訊號行事!」
幾人皺著眉頭,只是如今也只能如此行事。
若是此處當真有問題,他們現在只有這十來個人,一旦打草驚蛇被對方知曉,說不得最後連訊息都送不出去。
孫成騎在馬背上,望著安樂村的方向,又看向村子對面山坡上連成片的採石礦區。
儘管自己在那水泥廠裡,就察覺出了不對勁,可是到底是哪裡不對勁,眼下根本推算不出來。
望著那一塊塊的採石礦區,孫成沒來由的皺起眉頭。
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
同樣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