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充滿母性對幼崽保護的聲音,從一旁的偏殿裡傳來。
隨後。
大明朝首任直隸總督大臣,便看到一襲倩影,就連手中那張么雞麻將牌都不曾丟下,便衝了出來。
湯鵲清一把便從朱允熥的手上奪過好大兒朱文聖,將其抱在懷裡,輕輕的拍著後背安撫。
美目剜了朱允熥一眼。
太孫妃便扭著那生產完孩子之後,愈發豐滿的腰肢,重新進了旁邊的偏殿裡。
很快,孩子的哭聲停了。
太孫妃在麻將桌上大殺四方,財源廣進的笑聲傳了出來。
鄒學玉用力的眨了眨眼,很想確認自己看到的這一幕,到底是不是真的。
朱允熥則是有些尷尬,順手便將癟下去的柿子皮丟進一旁的花叢裡,然後雙手捏著衣袖胡亂的在嘴巴上抹了兩下,毫無體統可言,絲毫不講究乾淨。
覺著自己臉上乾淨之後。
朱允熥這才輕咳了一聲,看了鄒學玉一眼。
“鄒督臺今日入宮,是總督衙門遇到什麼難事了?”
作為大明權柄最高的地方主官,鄒學玉擁有著暢行宮廷的皇恩。
對於鄒學玉出現在東宮,朱允熥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他好奇的是,鄒學玉剛剛上任直隸總督大臣不久遇到了什麼事情,以至於讓對方特意入宮。
鄒學玉雙手抱起,眼神有些幽怨的望了朱允熥一眼。
皇太孫回京了,和沒有回京,也沒有兩樣。
回京之後,就過起了閉門造人的日子,渾然不顧外頭的人到底都在做些什麼。
朱允熥大抵是看懂了這位總督大臣的眼神含義,面上有些尷尬,揮了揮手掩飾自己的尷尬。
“入殿再說吧。”
說完,尷尬不已的朱允熥便立馬轉身。
入殿。
鄒學玉再一次行禮。
而後便直接開口道:“回稟殿下,臣近日到任直隸道總督衙門,執掌直隸一十八府軍政商民要務,頒發官府公文,力圖百姓富足,國庫充盈。然而現今,地方之上有不滿者聚眾對抗。
直隸乃京畿之地,拱衛京師,以為皇城屏障。微臣雖手掌天子劍,有先斬後奏之權。但為穩民心,微臣不敢擅起兵戈,挑起直隸一地發生流血之事。
臣今日入宮,恭請皇太孫殿下,明曉直隸地方之事,開釋臣下。”
朱允熥面色平靜,端著茶盞喝了一口茶水。
放下茶杯。
朱允熥看向面前臉色焦慮的鄒學玉,微微一笑,輕聲開口:“殺了便是。”
“殺……!”
鄒學玉的嗓子好像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
自己分明說的很清楚,不願上任伊始,就在京畿之地造成流血事件。
但皇太孫卻直接讓自己提刀殺人。
朱允熥目光淡淡的看向鄒學玉:“再不行,就讓孤的二王叔,秦王殿下替你們總督衙門走一趟。保管秦王殿下一出馬,直隸道地界上再也不會有人敢反對總督衙門的公文了。”
“殿下!”
鄒學玉忍不住呼喊了一聲。
這是他第一次單獨面見皇太孫,此前並無兩人獨處的機會。
在他的認知裡,太孫殿下總是能語出驚人,應對問題的解決思路也頗為新奇。
但他卻沒有想到,現在自己遇到問題了,皇太孫卻非說要自己殺人。
自己要是願意殺人的話,就不會來這裡了。
朱允熥卻是撇撇嘴:“你看,你又不願意殺人,又想解決了事情。那這事情,就很難解決了。”
鄒學玉頓足頷首。
殺人自然是最好的解決辦法,自己當然也清楚。
朱允熥繼續說道:“為官一方,尤其是像你這樣執掌一方權柄的官,不但要心思縝密,還得要有讓人怕的地方。施政從善,但執政卻要從威。眼下直隸道的事情,可曾查清楚了,都是哪些個人心有不滿,在暗中挑起事端?總督衙門對此,可有掌握?”
這一會,輪到鄒學玉面生尷尬了。
自己今天在成為接到訊息,便匆忙忙趕到宮中,所為的本是要確定接下來自己該做的事情。
卻是忘了叫人先去查一查,直隸道底下那一十八府局面都是怎樣的。
朱允熥擺擺手:“初任直隸總督,權柄一方,只覺得肩膀上擔子猶如泰山之重,唯恐施政出錯,辜負皇恩。孤曉得,你現在壓力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