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就坐落在洞庭湖和長江連線處,東南側是南湖,西南側便是一望無際的洞庭湖。
古有云夢澤之稱的洞庭湖,很早便有著八百里洞庭的美譽。
只是從先秦開始,雲夢澤便開始不斷接替,上游的河道不斷帶來沙石將湖面面積持續不斷地擠壓。
因洞庭湖面積減少,湖床抬高,從宋朝開始,洞庭湖和長江的關係便愈發複雜激烈起來。
魏晉時的弧高江低、湖水入江,逐漸演變成了現在的江高湖低、江水入湖的格局。
只不過這時候的洞庭湖,還是稱得上八百里洞庭的美譽。
而這個八百里也是實打實的。
但率軍到來的朱允熥卻並沒有因為眼前的洞庭湖景,而有所高興。
因為從武昌府進入嶽州府,便表明他已經要開始直接接觸西南土司,接手西南的局面了。
也是從洞庭湖開始,官兵們就要從大船上下來,改為步行或是小船,沿著澧水河一路走進西南土司領地的大山裡頭。
但是現在朱允熥不但要思考如何徹底平定西南土司之亂,徹底改土歸流,還要將至今都沒有找到的老爺子給找出來。
因為這件事情,本不應該離開武昌府的楚王朱楨,也隨著朱允熥到了嶽州府。
臨湖的岳陽樓。
樓下只有幾名親兵伺機周遭。
從應天府開出來的船隊,正從長江駛入洞庭湖,尋找合適的位置放下船錨,在江面結營。
官兵們則要換乘小船,從水上轉到陸地上來。
這一切,自然由副將普定侯陳桓操辦。
朱楨用望遠鏡觀察了一下湖面上大軍的動靜之後,便放下望遠鏡,轉頭側目看向樓里正在忙碌著的朱允熥。
“你且放心,若老爺子當真是奔著你來的,按照老爺子的路程來算,最多也就是這兩日就能有訊息了。”
朱允熥這時候正在處理一條剛剛從湖裡弄上來的大魚。
魚鱗颳走,開膛破腹,鋒利的刀口貼著魚身切下一片片的魚肉。
在桌子上,一隻銅鍋盛放著湯水,已經裝滿醃酸菜和老豆腐。
聽到朱楨的聲音後,朱允熥低著頭開口道:“老爺子定然是要來這裡的,侄兒眼下憂思的是平定西南土司,為我朝徹底改土歸流之後,西南的百姓該如何富足起來。”
朱楨轉過身,走到桌前,伸手在銅鍋上招了招手,抽動鼻子嗅了嗅,不禁眼前一亮誇讚道:“六叔倒是不曾知曉,你竟然對此道也有研究,這滋味可是足足的。”
朱允熥淡淡一笑,將片好的魚肉送入滾燙的銅鍋裡,很自然的說了一句:“小道爾。”
“哎呀,你也莫要擔憂了,說來現在百姓的日子,難道比之三十年前差?”朱楨問了一句,便自顧自的答道:“那可是好上無數倍了!當年別說是西南大山裡的百姓了,就是你六叔封地上的莊戶們,也時常有吃不飽肚子的時候。
這幾年朝廷推行攤丁入畝,各種新政制度施行,百姓們個個都能吃飽肚子,這可是三十年前不敢想的事情啊。”
這話倒是真的,朱楨也沒有說假。
三十年前,乃至於是大明已經立國,那時候百姓們想著的也就是天下太平,不再有年年的戰爭。
再等過了些年頭,百姓們至多也就是想著,不再被餓醒或者被餓死,也就是好事了。
誰會去想能天天吃飽肚子的事情啊。
除了逢年過節以及操持農活的事情,就沒有人會不顧一家老小和往後的日子,給自己吃的飽飽的。
朱允熥對朱楨的安撫,沒有在意,而是說著自己的想法:“其實從接到旨意離京以來,侄兒一直在想,大山裡頭終究是道阻且長。那般崇山峻嶺,百姓們只能是在山腰種茶,山谷種地。
可這樣能耕種的地,又能有多少。
倒不如將大多數的百姓都給搬遷出來,在這嶽州府、武昌府、長沙府等平地上生活。”
這時候搬遷百姓,可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只要朝廷下一道旨意,就能將一個地方的百姓遷徙到另一個遙遠的地方去。
除了這幾年,大明在遷移百姓的時候,會提供路上所需的糧草物資和到達地方之後的生活物資,以及定居的簡易屋舍。
過往的歷朝歷代,幾乎除了一道遷移的旨意,便再無任何的補償。
往往,一場遷移就代表著會有無數人,死在遷移的路上。
這一點,從不會被記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