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門大街。
朱高熾目光小心的瞧著自家老爺子。
他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往那邊去就是秦淮河,並非是他們這些人可以任意閒逛的地方。
就算是什麼都沒做,也有礙觀瞻。
更何況今天還有太孫妃和宮裡的娘娘們在。
任亨泰等人亦是默默的將眼神放在了皇帝身上。
皇帝后宮裡的女人不少,可從來就沒有人覺得眼前這位皇帝是個沉迷女色的君王。
甚至於,女色對於這位大明開國皇帝來說,不過是一項任務而已。
一個龐大的宗室,是任何一個君王都應當具備的職責。
朱元璋在眾人目光注視下,卻是冷哼一聲。
這些人樣樣都好,就是從來都會將一件事情以最壞的點出發去做出種種設想。
“俺瞧著那邊不似旁處,更顯光亮,倒是頗為不同,引人一探究竟。”
空氣中,解縉的眼刀子已經是在無聲之中,一下又一下的,快要將鄒學玉給活剮了。
鄒學玉面帶尷尬。
今日裡,他還想著要入宮面聖,可現在皇帝就在眼前,他卻沒有半點想要讓皇帝看到自己的心思了。
只是眼下卻又無奈,先生不替自己出面說話解釋,首輔和其他人大概也是不願說話的。
鄒學玉默默的從人群后面走到了前面。
他心生懊惱,府衙佈置在城中的暗探還是動作慢了一些,就該是在皇帝剛出宮的時候就能發現,然後自己再立馬轉告內閣和朝中部堂。
這樣也好最快的將皇帝給攔在皇城附近。
朱元璋瞧著走到自己跟前的鄒學玉,眼神裡思索了一下,然後臉上露出瞭然的神色:“哦,是咱們的應天知府啊。說起來這城裡城外都是你管著的,那邊是個什麼情形,你也是最清楚的吧。”
那邊實在是太亮了。
亮到朱元璋都覺得稀奇。
能在如此夜晚之下,讓城中有一處這般光亮的地方,可是從未見過的。
鄒學玉壓下尷尬,頷首躬身道:“回……那邊是應天府不久前才與工部一同弄出來的應天城夜燈計劃。臣……先前也理了奏章,送往內閣的。”
自己和應天府,只是與工部共同起草了一個計劃,批准的還是內閣,這事情說到底也不單單是應天府和自己的事情。
鄒學玉抱著有難大家一起擔的準則,直言不諱。
站在他身後的解縉,頓時翻了翻白眼。
這小子,沒發現還有欺師滅祖的潛力啊。
朱元璋卻是眼前一亮:“應天城夜燈計劃?”
鄒學玉點點頭:“是張尚書他們前些日子剛弄出的新技術,以人畜……糞便為原料,深埋地下發酵產生一種氣體,只要透過管道輸送,再加以控制,就能點亮照明四周。
秦淮河……不!夫子廟那邊,平日裡人流眾多,南岸更是晝夜有人,絡繹不絕。也因此,所產生的原料相較別處更多。
所以臣便想著,朝廷新弄出來的技術,若是能多多的用於民生之上,方才是為民造福。便與工部上了奏章,得了準允之後,臣便立馬給弄出來了。
不過我們都是在秦淮河北岸,貢院街那邊做的夜燈。”
鄒學玉極盡思索,好一番解釋,才讓自己說的話更能讓人舒服一些。
他總不能說,因為秦淮河兩岸坐落著一堆河房勾欄,整日裡嫖客無數,夜裡頭更是下榻留宿無數人。
在這裡的人每日拉的屎撒的尿,算得上是應天城裡最多的一塊地方,才將那夜燈計劃給定在貢院街一線的。
最後,鄒學玉還不忘坦白了一句,他做的這樁事情,若是從細節上來說,也是為了照亮貢院街一側的夫子廟、府學、貢院。
“糞便就能點燃照亮?”
朱元璋此刻如同好奇寶寶一樣。
他的目光在眼前的大臣中搜尋了一下。
張二工躬著身,從角落裡走了出來。
他低著頭,小聲提醒道:“陛下,是糞便深埋底下發酵所產生的氣體,透過管道送到需要的地方,透過控制才能安全點燃,照亮街面。”
張二工從一開始就是個純粹的技術人員,這些時日為官,身居帝國尚書一職,倒是讓他多了些不同的見識。
此刻,在保留技術層面以外,他覺得自己已經是很仔細的將技術上的事情,用更直白的方式稟告給了皇帝。
然而註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