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手在他的身邊揮動著幾面旗幟。
本就想逃去遼東及東北奴兒干的韃靼王庭,這時候只顧著一個勁的向東衝陣,根本來不及去理會眼前的敵軍,到底是明軍還是女真人。
斡朵裡部、胡裡改部、託溫部等等遼東女真部族的人,便如同汪洋大海上的一葉扁舟。
只是一個眨眼間,就被洶湧的韃靼人騎兵給吞噬乾淨。
眼看著從東北奴兒干地區徵召來的人,已經從視線裡消失。
謝霸的嘴角這才露出一絲微笑。
他放下望遠鏡,舉起右臂,向前一壓。
“將火炮都推上去。”
於是,數百門火炮,被火器營的官兵們推到了軍陣的最前面,直面想要衝陣奪路東逃的韃靼人。
“開炮!”
火器營的將官,一手叉腰,一手握著長刀,重重的向前劈砍。
一聲令下,百炮轟鳴。
東面遼東都司的火炮,瞬間填補了北面東路軍和南邊中路軍火炮的火力空白區域。
整個呼倫湖旁,像是有一場驚天的雷罰從天而降。
所有人的耳中,只有那恐怖的炮聲在轟鳴著。
西邊。
藍玉反手背到身後,一個抖臂,便將身後的披風捲了起來,收在馬背一側的包囊裡。
他握住一柄百鍊精鋼長槍,眼神不斷的收縮著,吐露著一縷縷的殺氣。
“衝鋒!”
長槍從天而降,直指將後背留給大軍的韃靼人。
隨著藍玉一聲令下,整個西邊萬馬嘶鳴。
牛大富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體內奔流著,周身散發著滾滾的熱氣。
他拔出腰間長刀橫在眼前,以刀背將頭盔上的面甲砸下。
“衝鋒!”
牛大富怒聲嘶吼,而後雙腿一夾。
他人便已經如一支離弦的箭一般,從坡上衝了下去。
……
噗通。
當呼倫湖的東側地平線上,再一次亮出一片魚肚白的時候。
朱尚炳丟掉了手中已經卷刃了的刀,向後重重的倒在了柔軟的草地上。
他的眼睛裡。
幾朵白雲,隨著清風,從視線裡溜走。
餘下的,便是滿眼的碧藍色天空。
近三十萬明軍,廝殺一晝夜。
近二十餘萬的韃靼人,徹底被明軍留在了海剌兒地區的呼倫湖畔。
其中,摻雜著奴兒干一帶被謝霸徵召而來的人。
朱尚炳的眼睛漸漸瞪大,張開嘴巴,大口大口的吸著早晨裡有些冰涼的空氣。
空氣裡滿是硝煙味和血腥味,冷冰冰的,卻未曾讓朱尚炳有太多的不適。
在場的每一個人,經過這整整一個晝夜的廝殺,早就對這些氣味麻木了。
噠噠噠。
有馬蹄聲從側面傳入朱尚炳的耳中。
他有些僵硬的轉動著脖子,只見一雙靴子落在了眼前不遠處的草地上。
靴子開始向著他移動了過來。
朱尚炳又開始轉動著腦袋。
“四叔……”
朱尚炳咧著嘴,滿臉的血水都已經結塊的他,露出難看的笑容。
朱棣卻是黑著臉,冷哼了一聲,隨後便一腳踹在了朱尚炳的大腿上。
不等朱尚炳叫喊出來。
朱棣已經開始黑著臉發起飆來:“炮步協同,前鋒徐進,你都學到狗肚子裡去?”
朱尚炳愣了一下,這些都是講武堂裡的課業內容,自己是學過的,四叔這時候又說這些作甚。
朱棣瞧著他這幅表情,愈發的怒了:“就你跑的快?整個大明沒人騎馬比你厲害了?再快一點,你就和韃靼人混在一起吧!老子也省了給你這一身爛肉拼起來送回應天去!”
臉色憤怒,嘴裡不斷的罵著。
然而,朱棣的眼底卻是閃爍著幾分後怕和疼惜。
堂堂的大明秦王世子,此刻就躺在地上,哪裡還有半點宗室世子的模樣。
身上的戰甲,已經四分五裂。
左側的肩膀上,整片的衣物消失不見,暴漏出一個個細小的窟窿,因為此刻肌肉放鬆下來,正緩慢的向外滲著血水。
手臂上的窟窿裡,則是一塊塊小片的炮彈碎片。
瞧著朱尚炳這幅樣子,朱棣是又怒又怕。
但凡這混賬玩意昨天騎的再快一點,那炮彈就能將他整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