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兒似乎剛剛睡醒,猶自閉著眼,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對可愛的小酒窩,烏溜溜的眼兒,這模樣竟是與公子疾分毫不差。
公子疾定定地看著這嬰孩,竟是一時不敢相信,只是顫聲道:“這,這是何人的孩子?”
王詡道:“這便是姬瑩剛剛誕下的孩兒。此番請你前來,就是問你是否有同胞兄弟那日與你一起同遊?”
聽聞這一句,公子疾連日未食的身體再也受不住接二連三的打擊,只睜大了眼,顧不得王詡話中的調侃之意,顫聲道:“這……這莫非是我的兒子?”
公子疾的臉上竟現出幾分狂喜之色,只問道:“姬瑩在何處,我要同她言。”
就在這時,姬瑩在莘奴的陪伴下從門外走入,飛快地瞟了一樣公子疾,只是看著自己的孩兒,強忍著將孩兒搶回來的衝動,對王詡言道:“恩師,你言道要將我孩兒給公子疾看上一眼,現在他已看過,且自承認與我從來未曾有過首尾,所以與我家孩兒並無關係。我孩兒不過是湊巧與他長得相肖罷了。還請恩師將孩兒還與我。”
王詡淡然道:“此事你便與公子疾言吧。”說罷,起身帶著莘奴出了屋子,只留下姬瑩和公子疾。莘奴放心不下,在院中頻頻回首。王詡道:“這是他們二人之事,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我們不必參與其中。”
姬瑩見王詡出去,壓力頓去,幾步來到公子疾面前,道:“孩兒還我,你便可以走了。”
公子疾從姬瑩進來,眼神便一直停留在姬瑩的臉上,當下言道:“我這孩兒你究竟是如何得到的,你且與我說清了。”
姬瑩一聽,心中大惱,想不到他居然是如此沒臉皮的,事情還未搞清便結論是他的孩兒,又連聲質問自己的如何得到的,難不成是自己弄了迷藥強佔了他不成?
姬瑩聽到這,冷聲道:“恩師不是言了,你定然有個孿生的兄弟流落在外,我與他有了苟且便有了這孩兒,你無需再問。”
可是公子疾哪裡肯放她,只一手緊抱著孩兒,一邊篤定地道:“那夜定然是你……我總覺得哪也有你的香甜之味……”
姬瑩自從發現有孕後,曾經被公子疾囚過一段時日,那時公子疾雖然不曾虧待過她的飲食,可是偶爾言語裡總是會冒出對她不檢點懷下野種的輕蔑之意。
如今真相幾乎呼之欲出。一定是那張華暗中做了手腳,將自己迷暈後運到島上調包,與公子疾睡在了一處,這個被她暗自唾罵了月餘的野男人,卻早就一本正經地在自己面前裝成君子,高高在上的唾棄自己,這是多麼的惱人!
想到這,姬瑩再也憋悶不住火氣,一伸手便打了公子疾一巴掌。
其實姬瑩這一掌力氣不大,畢竟顧忌著他懷裡抱著自己的兒子呢!
只是公子疾此時不比往日,一連著幾日悲痛著好友與心愛的女人一同離世,傷了些元氣,竟是一個趔趄載身倒地。他因為怕自己懷裡的孩兒摔倒,便用身子一擋,額頭正撞在了桌角,頓時冒出鮮血。
姬瑩看得倒吸一口冷氣,飛快地從他懷裡抱回兒子,見兒子打著哈欠似乎還要睡,便微微鬆了口氣。竟然看都不看流著血的公子疾一眼,轉身便往外走。
只是走到門口時,喚來了一旁的侍女進去替公子疾上藥包紮傷口。
那庭裡的兵荒馬亂自不必說。莘奴出來後,便看到了媯姜也在一旁。於是走過去道:“張華這般毒心,卻是為何?”
媯姜嘆氣道:“便是為了不吃虧啊。我想姬瑩一早便透漏了公子疾無能。張華貪慕著公子疾的權勢,好不容易有了入秦室王庭的機會,自然不想錯過,可是一時又不甘心成為無後的活寡婦,斷了後半生的謀劃,便用姬瑩一試。
若是公子疾真是如姬瑩所言一般無能,張華大約也不願嫁的。那麼第二日,他醒來時身邊肯定便是姬瑩無疑。大約那一幫子公子也會撞個正著,這樣一來也詆譭的姬瑩的名譽,免得她真與哥哥張儀有了瓜葛。可若是公子疾堅勇得很,那麼便是她張華取而代之,成為公子疾的枕邊人。”
莘奴想了想,慢慢地吸了一口氣,低聲道:“你是說,張華便是一直在一旁窺探不成?她怎麼這般……”
媯姜也是嘆氣道:“我也不願將她想得那麼壞,可是人心啊往往是比想的都要不堪醜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