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宴的模樣。她甚至只穿了一身素色的中衣,看起來更加瘦弱病氣。
帝釋天透過水鏡看墨焰,而墨焰也透過水鏡望著她,目光重合的那一刻,帝釋天揚起了笑容。
墨焰這般明目張膽的反抗她,是前所未有的。
“公主可準備好了?”
她緩緩走近妝臺,終於看清了對方的樣子。
墨焰坐得端正挺直,雙手交疊在腿間。纖白細膩的脖頸曝露在衣襟之外,卻被長髮掩蓋。下顎微收,垂眉斂目。她已然收回了目光,並不去看帝釋天。
“公主不會是想要這般出席宴席吧?”帝釋天望了一眼妝臺上散落的步搖金簪、半開的胭脂唇脂和地上墜落的外衣,語調聽起來頗為輕鬆,還帶了幾分調笑的意味。“作為本王的未婚妻,這般未免不妥。”
墨焰默然無語,只沉靜的坐著。
帝釋天隨手拈了一枝赤金釵把玩著,口中繼續道:“便是不為著那宴席,公主如今也該是趕時間才對。反正是要出去的,這樣打扮總歸不好,還是把衣服穿了吧。”
墨焰的身形瘦弱單薄,但依舊窈窕有致。此刻坐得優雅挺拔,從下顎開始,曲線走過脖頸,經過胸脯,滑過小腹。後背雖然全被長髮覆蓋,卻使得她腰部的凹陷更加明顯,髮尾恰好垂落在挺翹的臀上,簡直是好一番靜坐風骨。
帝釋天看得有些晃神,心中又再次後悔起要放她回去的事。她每次見到墨焰便不斷動搖決心,實在是萬分不捨。可她也明白,自己與她若沒有一次破釜沉舟,是絕無可能在一起的。
她嘆了一口氣,將手中的金釵放到了鏡臺前,又撿起地上的衣裳塞到墨焰的懷裡。
“時候不早了,無論怎樣,都體面一些吧。”
墨焰終於抬眸望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起身開始靜靜的穿衣裳。
勸是帝釋天勸的,可一旦對方開始穿戴起來,她的心中竟越發空落落的。人是她要放的,只想著總歸要帶回來。可這離別也不知多久,重逢更不知是如何的境況,忍不住便伸手想要去碰一碰她。
她想要親近墨焰,口中卻道:“你一人不方便,本王幫你一起穿。”
也不知公主是個什麼想法,竟沒有拒絕她的幫忙。
帝釋天雖然沒伺候過別人穿衣服,好歹提個袖子還是會的,而且墨焰顯然要比她這個連衣裳也不會穿的帝釋好得多。
帝釋天離她近了,下意識的便望向那單薄和毫無血色的唇上。她知道那裡雖然看起來冰冷,實際上卻十分柔軟。而那氣息吞吐間的冷香,更是牽動著她的心跳。
墨焰穿好外衣,長髮便都被壓在了外衣下。她自己對著襟口並未去理會,帝釋天從側面望著她的脖頸處卻實在忍不住,將手伸入她的頸部與長髮之間。
墨焰的身體僵了一僵,帝釋天已經輕輕揚手將她收在外衣裡的黑髮從領口抽出。那發彷彿一匹墨色的錦緞,柔順又光亮,微微揚起,緩緩落下,劃出一道優美的線條。
墨焰緊繃的側臉與因使力咬合而愈發尖細的下頜,顯示出了她的不自在。而這不自在看在帝釋天的眼裡,便十足的自在得意了起來。
“你的頭髮真好看,”她拿過梳妝檯上的梳篦幫她理順長髮,“本王很喜歡。”
墨焰只是沉默的整理著衣服。
帝釋天專心致志的幫她梳理長髮,因其柔順非常竟也讓這從不曾做過這事的帝釋天完成的相當不錯。她梳理完頭髮,又見墨焰衣領有些亂,便低頭過去幫她整理衣領處的褶皺。她一邊做一邊忍不住開口道:“過去我一直覺得乾達婆那頭黑髮好看得緊,自從見了你,我才曉得什麼才是真正的‘鬢挽青雲欺靛染’。”
她開口誇獎,墨焰卻剛整理好了衣裳,偏頭移開了身子,避開了她的觸碰。她靜靜的站著,神情與態度看起來十分冷淡。
帝釋天也不願與她計較,仔細打量了一下她的模樣。
新衣裳是天工緞材質。天工緞雖然不如墨銀錦難得,但其所制均是純天然的彩色絲編織而成,其上的圖紋是鮫人族最有天賦的工匠精心設計的。因為並非後天印染而成,整件衣裳的圖紋渾然一體,看起來趣味盎然。
墨焰身上這匹天工緞是紅底襯著白梅的圖樣,點融雪,化春泥。帝釋天第一次看到這匹綢緞時,便想到了那日胭脂舍中,恍若遺世獨立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