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慎言。”說著,嘆息一聲,嗓音壓得極低極低,“我穆家世代忠骨,忠君愛國,只可惜,近些年來,太上皇殘暴不仁,野心大起,皇上傀儡而居,權勢架空,國都上下百姓,也賦稅沉重,難以生存。太上皇又喜閉關鎖國,不願真正將心思放於大英國政之上,卻又要干預皇上發展大英。如此年年而久,大英上下雖看似一派平和昌盛,實則,早已敗絮其內。”
“是以,穆元帥雖忠君愛國,但衷的君,則是百里堇年,而不是,太上皇。”不待穆風尾音全然落下,鳳瑤已淡然自若的出了聲。
穆風眉頭越發一皺,“皇上是明君。我穆家願意輔佐與追隨。”
是嗎?
如今亂世之中,倒也難得還有人要追隨明主。如穆家這等骨氣明理之族,鳳瑤自然也是敬重佩服的。
只不過,亂世紛爭大起,穆家卻還要在亂世之中另立私心的擁護百里堇年,不得不說,倒也有些不自量力了些,畢竟,大英一亡,國都不國了,又何來百里堇年這等君?那時候,穆家對百里堇年護來護去,也不過是僅護得百里堇年這條命罷了,而非,他們眼中所謂的大英明君。
思緒搖曳,突然,便想得遠了些。
待得片刻,鳳瑤才斂神下來,壓著嗓子開門見山的問:“百里堇年是否為明君,與本宮無關。本宮如今只問你,你們穆家與大周皇上,有無聯合?”
穆風面色越是複雜重重,目光凝重,待得沉默半晌,“有些事太過緊要,並非在下不說,而是不敢說。但總有一點在下可在長公主面前保證,在下與皇上對長公主你,都無惡意。倘若長公主何時想通要出這大英皇宮了,隨時都可與皇上與在下說。”
他這話突然變得剛毅硬氣了幾分,口風極緊,渾然不願就此多言。
只是事已至此,便是這穆風不說,鳳瑤心頭自然也有幾分揣度與篤定。是以,這廝不願再說,她自然也不多問。隔牆有耳,她自然也是有所顧慮。有些事啊,的確是不宜全然放在明面上來說。
心思至此,鳳瑤稍稍將目光從他面上挪開,視線微垂,漫不經心的凝在面前的茶盞上。那茶盞,色澤為青,翠紋縷縷,著實精緻別雅。只不過,那一股股茶水的熱氣微微蔓延上浮,淡白的煙猶如長蛇一般再空中盤繞,轉瞬之間,便又徹底散開,四分五裂。
“穆公子的心意,本宮領了。只不過,既是入了這大英宮闈,且又被大英太上皇盯上,自不可坐以待斃,亦或是落荒而逃才是。”說著,神色微動,話鋒也稍稍一轉,繼續道:“本宮方才也問過穆公子,這禁宮之中有你穆家多少眼線之事,穆公子似是還未回答本宮。”
她再度將話題繞了回來。
穆風心有疑慮,倒也著實不知鳳瑤為何會對此事這般上心。
眼線之事,本也是極為敏感,常日在外都不可多提,更別提還是在這大英禁宮,太上皇的眼皮下。只是,本是心有謹慎與牴觸,奈何卻見鳳瑤再度抬眸朝他望來,面露幾絲強硬與執著,他心有無奈,待得沉默權衡一番後,終是抬手為自己倒了一盞茶,而後食指沾了杯中茶水,在桌面上以水代墨寫了‘六’。
鳳瑤微怔,壓低了嗓音,“六十?”
穆風搖頭。
鳳瑤面色一沉,終是會意過來,心頭深處,也或多或少增了半許失望。
既然六十不是,六百自是不可能,這剩下的,便也只有六個了。這偌大的大英禁宮,僅也只有六名穆府眼線,這數目無疑是太少太少,起不到任何用處。
又許是瞧出了鳳瑤的失望,穆風猶豫片刻,壓著嗓子道:“數目雖少,但長公主若有什麼急事,他們自也會將長公主之事傳達給在下,那時,在下會及時而來,盡最大之能救長公主。”
是嗎?
這話說得倒是好聽。只不過若要做起來,無疑是難如登天。此處乃大英禁宮,可非尋常之地,加之處處又有大英太上皇眼線,是以這穆風即便是穆元帥的兒子,也不見得能隨時入宮,更別提,救她了。
“六人也可,總比沒有好。穆公子的那些人,東臨蒼是否都能號動?”鳳瑤稍稍斂神一番,再度出聲。
穆風當即點頭,“可。”
他回答得極是直白乾脆,但這話也無疑是在預示著穆府與顏墨白暗合之事,東臨蒼自然也該是知情者,也乃一幫之人。畢竟,東臨蒼看中百里堇年,穆家又要效忠百里堇年,如此一來,東臨蒼與穆家自然早已聯合一起,能號動穆府暗線也也就不成問題。
越想,心頭便也越發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