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全然落下,鳳瑤便平緩幽遠的回了話。
卻是這時,東臨蒼似是猝不及防怔了一下,一時之間未言。
鳳瑤靜靜朝他的身形輪廓掃望,沉默片刻,繼續道:“不知,這大英皇宮的地形圖,東臨公子可繪得出來?又或者,這皇宮何處最是太上皇看重之地,東臨公子可知曉?”
東臨蒼稍稍垂眸下來,平緩無波的道:“在下往日雖入宮幾次,但禁宮戒備森嚴,在下自是不可在這宮中大肆走動,如此,正也是因不熟悉,是以,這大英皇宮的地形圖,在下自是畫不出的。而有關大英太上皇看重之地,在下以為,除了御書房與其寢宮之外,大英太上皇,倒無太過看重的地方。”
是嗎?
鳳瑤深眼凝他,越發壓低了嗓音,“東臨公子畫不出這宮中的地形圖,但東臨世家放入這宮中的眼線,該是熟悉宮中地形,能繪出這大英皇宮的地形圖吧?”
她問得略是認真,只是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東臨蒼抑制不住的嘆息一聲,低沉無奈的道:“是了,東臨府安插在宮中的眼線,自是能繪出大英皇宮的地形圖。只不過,方才大英太上皇與在下飲酒,正待歌舞昇平,飲酒正酣,奈何突然間,一眾御林軍竟押了數名宮奴入得殿來,瑤兒且猜猜,那些被押入殿來的人,都是些什麼人?”
話到後面,他語氣越是增了幾分無奈與嘆息,只是這話入得鳳瑤耳裡,則是起伏搖曳,帶出的一道道複雜之感,也大肆的在心底升騰上湧,嘈雜壓抑。
“那些人,都是你東臨府眼線?”待得沉默片刻,鳳瑤才一字一句陰沉沉的問。
本是全然不願朝這方面猜測,但如今憑東臨蒼這語氣,自己也忍不住朝這方面多猜。則是這話一出,東臨蒼便嘆息道:“那些人,的確都是東臨府眼線。瑤兒倒是一猜就猜中了呢。”這話一出,他似是有些涼,稍稍抬手扯起被褥將自己圍了圍,待得一切完畢,黑沉壓抑的氣氛裡,他才再度壓著嗓子繼續道:“東臨府這麼多年,一直勤勤懇懇,衷心為國,我東臨府祖祖輩輩,都是忠骨,倒也不曾想過要對皇族不利,更也不曾想過對皇族防備。只不過近些年來,大英太上皇越是固執己見,一意孤行,視大英國情於不顧,東臨世家被君威一直壓著,形勢不穩,所謂樹大招風,隨時都有滅頂之災。也正是因為這些,在下思量多日才決定在這宮中安置眼線。只是這幾年過去,眼線也一直在宮中相安無事,但卻並未傳回任何重大訊息,反倒是都是一些雞毛蒜皮之事,嘈嘈雜雜,倒也不足以根據這些小事而判定太上皇的行事方向。在下本還在納悶,莫不是那些眼線在宮中偷懶,但今日眼見那幾人被御林軍押入殿來,在下才陡然發覺,並非是那些人偷懶,而是,太上皇早就識破一切,從而,有意將在下矇在鼓裡,將在下示為螻蟻,隨意玩弄啊。”
鳳瑤眉頭微蹙,面色也越發沉了下來。
待得兩人皆沉默片刻,突然間,東臨蒼那幽遠低然的嗓音再度揚來,“太上皇啊,許是比你我想象的都要精明,是以,瑤兒啊,許是我們這次入宮,的確是自信過頭,成了太上皇的甕中之鱉了。”
不待他尾音全然落下,鳳瑤便道:“凡事未到最後,東臨公子豈能說這般無奈喪氣之話?我們都還未真正行事,何來就成為太上皇的甕中之鱉了?”說著,渾然不給東臨蒼言話的機會,鳳瑤繼續道:“只要是人,總有軟肋,大英太上皇也不例外。這大英皇宮,乃大英太上皇自小生長的地方,總會有某些地方亦或是某些人,乃大英太上皇心中極為重視與記掛的。”
“話雖如此,但這些都是猜測罷了,畢竟……”
東臨蒼壓低了嗓音再度出聲,卻仍是後話未出,鳳瑤繼續出聲打斷,“事已至此,你我已無回頭之路。今日大英太上皇既是能讓御林軍將你東臨蒼眼線押入殿內,無疑是對你明著威脅,如此之境,東臨公子你,也無回頭之法。如今本宮問你,除了那幾名被押入殿內的眼線,這大英宮中,可還有你東臨府眼線?”
“沒了。”
他回答得略是乾脆。
鳳瑤心口一縮,“一尾漏網之魚都無?”
東臨蒼嘆息一聲,“的確無。大英禁宮戒備森嚴,安插眼線本是極不容易之事,是以,能入六名東臨府眼線,已是大限了,且最初還是藉著百里堇年那小子的手才將那六人成功安置進來的。如今六人全數被抓,這皇宮之內,的確已是不剩東臨府眼線。”
是嗎?
眼線都還未真正的利用,就這麼快全軍覆沒了?
鳳瑤心生冷冽,待沉默片刻,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