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這時,有緊張恭敬的嗓音響起。
許儒亦勒馬停住,目光循聲一望,則見鳳瑤正立在沁園不遠,而守在她身邊的幾名兵衛皆渾身發緊,眉頭大皺,似比鳳瑤還要來得緊張。
在場其餘兵衛,已開始救火,只奈何,木桶木盆端來的水不過杯水車薪,潑灑在火裡,僅能稍稍澆小半縷火焰,卻又是眨眼間,那稍稍被澆小的半縷火焰竟又如發了狂般升騰而起。
澆不滅的。
如此大火,救火是全然不可能的,此際要做的,也僅是做好不讓大火蔓延的措施,從而,就讓這場大火在這沁園裡,肆意癲狂的燃燒,直至,將沁園內的所有都全數燒完。
突然,他是希望柳襄被燒死在這宅子裡的,也是破天荒之中,突然,如此的想讓一個人死。
如柳襄那種人,柔魅如妖,勾人攝魄,他又如何能讓那種風塵之人呆在她身邊?
思緒翻騰,各種情緒交織,一種種莫名的陌生之感,在心底盤旋而起。
則是片刻,他才強行按捺心神,正要下馬,卻是正這時,前方那火海之中,突然有人披著溼潤的被褥闖了出來。
一切來得太過突然,那闖出之人,待得剛剛脫離火海,便陡然將被褥一掀,剎那之際,火光閃爍之中,他只見一團大紅之人,頓時朝前方那滿身瘦削的女子撞去。
他瞳孔驀的一緊,心口陡跳,頓時飛身而下,待得正要伸手將那團火紅之人震開,不料瞬時之中,一道嬌柔委屈的嗓音驀的揚起,“長公主,有人要殺柳襄。”
委委屈屈的嗓音,柔膩與脆弱盡顯,一時之中,竟將周圍火海蔓延的緊烈氣氛驟然打亂。
竟不是刺客。
許儒亦舉在半空的手,頓時僵住,此番也不好再抬手而起將那團火紅突來之人從鳳瑤身上震開,心底之中,莫名的增了幾分悵然,只道是這柳襄也是命大,竟不曾在那火海里燒死。
“何人要殺你?”鳳瑤心生警惕,陰沉的瞳孔被火光層層的點亮,待將柳襄推開,他似如當真嚇著了一般,整個人顫顫抖抖,兩手死死的拽著鳳瑤衣袖,似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強嚥了一口氣,緊著嗓子道:“是大英之人。”
大英之人?
這話入耳,鳳瑤瞳孔微縮,疑慮四起。
前幾日,那些異族之人已被她全數絞殺,而今之際,這戒備森嚴的京都城內,竟再度出現大英之人了?
正待思量,柳襄緊了緊她的袖袍,繼續道:“今日突然有人闖入柳襄屋中,自稱是大英之人,後又欲讓柳襄以幼帝解藥來威脅長公主,逼長公主心甘情願中柳襄情蠱,柳襄抵死不從,與之打鬥之間,趁亂吞下了那人手中的幼帝解藥,隨即又因不是那人對手,正要逃跑,不料此舉竟惹怒那人,待強行將留下強鎖在屋中後,便放火燒了院子。”
說著,微緊著嗓子道:“長公主此番過來,可抓著那縱火之人了?”
鳳瑤深眼凝他,淡然搖頭。
他面露半縷失望,“倒是可惜了。那人心腸歹毒,若繼續蟄伏在京都,許是禍患。”說著,又似突然想到了什麼,眉頭一皺,越發無奈的道:“都是柳襄不好,本可得到皇上解藥,奈何卻在驚慌之下自己吞下了……”
鳳瑤滿目幽遠,一時之間,並未言話。
她靜靜佇立在原地,深眼將柳襄打量,柳襄也面色分毫未有異樣,妖異的面頰稍稍被燻黑,墨髮也被焦了幾縷,滿身大紅的衣袍,確有幾許破爛之處,又因是著了紅衣之故,看不到突兀血色,是以也不知他是否真正受傷。
“你人沒事便好,那逃脫的大英之人,本宮自會好生徹查。”說著,終是將目光從他身上挪開,遙遙幽沉的掃了一眼前方那火光沖天的院子,繼續道:“只不過,這沁園該是逐步的了,再加之又有大英之人盯上了你,不若,接下來的這些日子,你便先入宮住段時間。”
柳襄猝不及防一怔,愕得不輕,“柳襄乃風塵之人,豈能入得宮中居住?”
“往日你便住過一段時間,怎麼,而今是不敢了?”
鳳瑤漫不經心的問,深邃的目光再度落回他面上。
他略微猶豫的搖搖頭,則是片刻,抬手擦了擦臉頰的漆黑之處,驀的勾唇朝鳳瑤微微笑了,“長公主心懷仁慈,柳襄感激不盡。倘若柳襄能安然躲過此劫,柳襄日後,定竭盡全力伺候在長公主身側,好生服侍。”
鳳瑤眼角微挑,並不耽擱,轉眸朝一旁兵衛一掃,吩咐將柳襄先行送入宮中。
待得兵衛們找來車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