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胳膊,傷勢猙獰,身上的毒也蔓延了,便是皇姐原諒了臣弟,也便是皇姐終於有意對臣弟好了,但臣弟卻活不了了,無福消受了。臣弟此生,終是落敗抑鬱的,只是臨終之前能得皇姐如此允諾,臣弟便已是知足了,也求皇姐,回得大旭後替臣弟去為我母妃上一柱香,母妃雖有野心,雖也曾有意對皇姐與幼帝不善,但母妃已是亡了,逝者為大,便也望皇姐,能拋卻所有恩怨,代替臣弟去為我母妃上一柱香,臣弟在此,不甚感激。”
“贏易……”
鳳瑤嘆息一聲,沉寂的面容悵惘幽遠。
待得贏易再度定睛望她,她才平緩低沉的道:“你身上之毒,既是還未曾要你性命,那你便好生的活著,這期間,本宮定想法為你解毒,你無需再考慮這些,只需安生靜養。再者,本宮知你心慈孝順,是以為你母妃上香之事,還是你親力親為最好,那時候,本宮與徵兒,自也可陪你一道去。”
贏易眉頭依舊緊皺,並未因鳳瑤這話全然鬆懈半許。
“臣弟今日聽大盛皇帝說,他給臣弟下的毒,本就無藥可解,最初雖對臣弟說有解藥,也不過是他騙臣弟的罷了。是以,臣弟這毒,該是無解。”
“大盛皇帝雖是無藥可解,但不代表其餘醫術高明之人解不得。國師醫術也是極好,待得回到大旭了,本宮自會讓國師為你好生診治。再者,天下之中,藏龍臥虎之人也多,若本宮再放榜廣招名醫為你診治,定也能保你安虞。”
這話入耳,贏易終是不說話了。
鳳瑤滿目複雜幽遠的凝他片刻,隨即便稍稍彎身為他全數噎好了被子,低道:“你身上之毒,本宮都未放棄,便也望你自己莫要放棄了。而今你與本宮之間的誤會與隔閡終是理清,已是可以如同家人一般相處了,你自然也不能自行放棄才是。便是病魔纏身,也不可頹然懈怠,倘若你自己都頹然了,本宮便是有心救你,也無法救了。”
說著,嗓音一挑,脫口之言也越發的厚重認真,“贏易,本宮這話,你可是記下了?”
贏易滿面蒼白憂傷,眼睛裡,也略有幾許悲涼與溼潤在蔓延著。他也未立即言話,僅是靜靜抬眸朝鳳瑤望著,待得兀自沉默半晌,他才低聲道:“皇姐,臣弟記下了。”
“嗯。”
鳳瑤心底終是稍稍鬆了口氣,朝他點了頭,只是贏易那溼潤悲涼的雙眼,依舊是破敗蒼涼,突兀刺眼。
鳳瑤僅是朝他的眼睛掃了一眼,而後便迅速故作自然的挪開了目光,“你昨日一宿未眠,而今傷勢猙獰,身子定是虛弱。此際,你無需再想什麼,儘管在此好生休息,本宮先出去一趟,待得黃昏時,再來與你一道用膳。”
贏易神色雲湧,似是仍有許多話想與鳳瑤言道,但見鳳瑤態度幽遠堅決,他終還是強行噎了後話,朝鳳瑤嘶啞的應了一聲。
這話入耳,鳳瑤不再耽擱,僅是稍稍起身,隨即便朝不遠處的帳門行去。
待出得帳門後,她便轉身過來,極是仔細的將帳門掩好,不讓周遭的冷風鑽入半許。而待一切完畢,她才稍稍轉身過來,卻見那不遠之處,一抹頎長修條的身影靜靜而立,也正認真而又平和的凝她。
那人,滿身雪白的袍子上沾了不少血色,突兀猙獰,奈何即便如此,那人卻依舊神色平和溫潤,笑得自然如春。
鳳瑤眼角一挑,冷眼觀他,並不打算言話,則是二人相望片刻後,那人突然踏了步,緩緩朝她行來。
周遭的冷風,驀的捲來了幾許淡淡的血腥味,不知是否是從那人身上吹過來的。
鳳瑤眉頭稍稍一皺,略微不適,眼見那人越發靠近於她,她面色微沉,隨即便開始抬腳轉身,朝左側而行。
心底,突然有了起伏與不悅,是以此際,她的確是有些不願見他的。
縱是此舉極為難得的略顯驕縱與不顧大局,可心境的確受損,至少此時此際,她的確是無心與他商議什麼的。
若待心境恢復了,她自會主動找他商議一些後續之事,但此際,卻不是時候。
“鳳瑤。”
正這時,一道溫潤平緩的嗓音揚來了。
雖為短促的二字,但那脫口的嗓音似是含滿了繾綣之情,細軟綿長,又像是,大風大浪過後的沉寂與平穩,幽遠與認真。
他在認真喚她,只可惜,她仍是無心應對。
鳳瑤心生冷嗤,猶如未覺,繼續往前,卻也僅是片刻,身後突然有腳步聲迅速追來,而後,一隻冰涼的手,瞬時扣住了她的手腕。
“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