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道:“對了,皇傅的披風還在鳳棲宮內,皇傅今日離宮之際,記得差人到鳳棲宮拿。”
許儒亦微微一怔,隨即朝鳳瑤溫潤而笑,卻也並未出聲,僅是稍稍點頭。
鳳瑤不再多呆,待將目光朝許儒亦與幼帝雙雙掃了一眼後,便略微乾脆的轉身離去。
一路往前,鳳瑤足下行得極快,待剛好抵達御書房時,王能則已接到訊息,說是國師今日一早已是出發離京了。
一時,心底莫名的增了幾許幽遠與悵惘,連帶面色,也抑制不住的漫出了幾許嘈雜。
國師於她而言,的確是師父,雖不曾真正行過拜師之禮,國師也不曾對她傳授過任何占卜之術,但她的醫術著實是國師提點的。道行山上那些年頭,她與國師也算是相依為命,是以,縱是對國師心有怨恨,但心底深處,也終歸是尊敬與在意的。
是以,國師今日離去,除了昨夜隨意提了幾句外,今日也算是不告而別,因而,乍然聞得這話,心底深處,也稍稍有些不平。
思緒翻轉,鳳瑤目光也逐漸變得複雜開來。
待得片刻,她低沉而問:“可有精衛或是御林軍護送國師離京?”
王能垂眸下來,恭敬而道:“國師走得急,並未讓任何精衛或御林軍護送。”
是嗎?
鳳瑤眼角一挑,神色微動,卻終歸是並未再言話,僅是踏步往前,一言不發的入了御書房的殿門。
殿內,焚香隱隱,氣氛清幽。
而前方那明黃御桌上的奏摺,竟是堆積了厚厚一疊。
待坐定在座椅上後,鳳瑤便按捺心神,指尖也緩緩執起了墨筆,而後開始略微乾脆的批閱奏摺。
果然,亦如許儒亦說的那樣,群臣所奏之事,大多皆寫在了奏摺上,雖上奏之事有急有緩,有小有大,但也算是寫得清楚,甚至每本奏摺的最下方,也會留有群臣對奏摺上所述之事的看法與提議。
一時,縱是奏摺纏身,朝事繁多,但心底深處,竟也莫名的增了幾許釋然。
說來,這些日子,朝臣的改觀著實尚可,是以,許是待得一月後,群臣皆能收斂牆頭草與懶散懈怠之性,變得勤政而又務實了,想來那時候,那顏墨白,自也能心服口服的自行上奏,辭官歸去吧。
思緒幽遠,乍然想到這裡時,指尖的墨筆也微微一僵。
待得片刻後,鳳瑤才回神過來,強行按捺心神一番,繼續開始批閱奏摺。
整個上午,鳳瑤不曾懈怠,更不曾休息,直至午時過後,才將奏摺批完。
待終於放下墨筆之際,鳳瑤略微疲憊的鬆了口氣,而後緩緩起身,出殿領著王能朝寢宮而去。
待在鳳棲宮內將午膳用畢後,鳳瑤開始在殿內小憩。
常日小憩的時辰並不長,只奈何,大抵是這幾日身子骨的勞累睏倦之意仍未全然鬆懈,是以此番小憩,竟睡得有些熟。
仍舊是小憩無夢,整個人安然諧和,待得終於醒來時,鳳瑤才緩緩起身下榻,待得剛將不遠處的雕窗推開時,殿外的王能似已察覺,當即緩步過來,剎那已是恭敬的立在了鳳瑤的窗外。
“長公主,有急奏而來。”王能厚重剛毅的出了聲,這話一落,便微微垂眸,雙手朝她遞來了一本明黃奏摺。
竟是,明黃的奏摺!
鳳瑤瞳孔驟然一縮,心底也驀地增了幾許起伏。
尋常百官的奏摺,皆是褐藍之色,這明黃奏摺可謂是見所未見,但又見那奏摺的封皮上印刻著龍飛鳳舞的圖案,一時,不用多猜,也知這奏摺定是來頭不小了。
是以,這奏摺,從何處來的?
剎那之間,心底翻騰過無數的複雜之意,待得片刻後,鳳瑤才強行按捺心緒,緩緩伸手接過那本奏摺,待得略微乾脆的展開,則見那奏摺之上,字跡蒼穹有力,筆鋒十足,字跡之下竟還赫然印著一方赤紅的大印。
瞬時,鳳瑤捏著奏摺的指尖驟然用力,骨戒森森發白,卻也僅是眨眼之間,奏摺的兩角竟被她活生生的捏碎,瞬時,奏摺落地,悶聲四溢。
王能怔了一下,微詫的朝鳳瑤望來。
鳳瑤面色冷冽如霜,瞳色凜冽如魔,待默了半晌後,她目光朝王能落來,陰沉森涼的道,“擺駕,去攝政王府!”
這話一落,不再耽擱,甚至連小憩睡亂了的髮鬢都不曾有心去梳理一番,僅是滿身冷冽的轉身踏步,片刻便已是出了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