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語氣平和,卻又剛毅厚重,恭敬如初。
鳳瑤滿目起伏。
用旁人之命逼人之事,她也不是不曾見過!但這些精衛挾著徐桂春逼她,甚至還以他們自己性命來逼她求她,無疑是過頭了些。
她目光陰沉的朝那些精衛掃去,卻又不覺那些精衛在言謊。
一時,她心生顫抖,渾身緊繃,著實不知此際的那人,究竟變成了何等冷血無情的模樣攖。
為了留她一人,不惜用上百性命來逼迫於她,如此狠烈的手段,無疑是無人能及,陰狠至極。
思緒狂湧,一股股寒涼之意,越發的從腳底升騰而起,漫遍全身償。
她眉頭緊皺,面色猙獰,待沉默片刻後,她才低沉冷冽而道:“本宮不殺伯仁,是以伯仁是生是死,自也不關本宮之事。你們大周新皇殘暴不仁,你們若要保命,自然不是來求本宮,而是可反叛離國,或是與本宮一道離開這楚京。你們皆有退路,何必被逼無奈為大周新皇這殘暴之人賣命。”
那精衛恭敬而道:“家在楚京,不敢妄動。望長公主,成全。”嗓音有些厚重,也突然有些幽遠。
鳳瑤瞬時瞭然過來,面色越發的起伏冷冽。
她並未立即言話,僅是冷眼朝那精衛盯著,兩方對峙。
徐桂春的兒子已是苦得虛脫,小小的身子軟坐在了地上,但仍是在一抽一噎的哭泣。
徐桂春幾人渾身發抖,驚恐難耐,卻也僅是片刻後,徐桂春壯了膽子,顫抖不堪的道:“此生能遇長公主,便已是民女一家之幸,望長公主不必再顧民女一家,自行出宮吧。民女一家命運如此,是以自然會順從命運,望長公主不必覺得有何不妥,你與民女一家本是萍水相逢,且已然幾番出手救過民女一家了,民女一家便是死了,自也會對長公主感恩戴德。”
說著,稍稍合眸,淚如雨下,卻仍是在堅持厚重的道:“望長公主莫要顧及民女一家,快走。”
這話,層層而來,入得耳裡,著實如翻江倒海,並不好受。
鳳瑤握著劍柄的手越發一緊,並未出聲。
那精衛繼續道:“徐桂春一家與屬下們上百條性命,皆掌握在長公主手裡。望長公主開恩,先回泗水居。”
這話一落,周遭的風突然盛了幾許,似要將人吹翻一般。
鳳瑤頭髮凌亂飛騰,衣袂也狂飛不定,一道道簌簌聲此起彼伏,卻又莫名的襯得周遭越發沉寂。
待沉默許久後,那徐桂春的兒子已是哭啞了嗓音,再也哭不出聲來了。
鳳瑤朝那孩童掃了一眼,也朝徐桂春幾人掃了一眼,隨即抬手一起,亦如上次一般徑直將長劍橫在了自己脖子上,隨即森冷的目光朝那精衛望去,“你們奉命行事,不過是要將本宮送回泗水居。但若是隻送回去一具屍首,不止你們性命不保,許是連你們親眷皆性命不保。”
那精衛眉頭一皺,面上終於漫出了幾許複雜與擔憂,“長公主莫要衝動。”
鳳瑤不再耽擱,“放了她們。”
這話一出,精衛們一動不動。
徐桂春再度睜眼,悲慼無奈的朝鳳瑤望著,卻是欲言又止一番,終歸還是未再多言。
有些話,多說無益,反而說多了還會讓人分心,如此,命運如何,她便順從命運便是。倘若今夜當真逃不過此劫,便也只能說她一家之命。
她也的確是想救自己家人,但卻不能因此而禍害旁人。再者,這大旭長公主對她們一家,的確早已是仁至義盡,仁至義盡了啊,做人不可太過貪念,是以也不可再度拖累她了。
思緒至此,徐桂春垂了眸,再度合了眼。
鳳瑤則冷眼朝那些精衛凝著,手中的長劍越發靠近脖子,“還不放了她們?”
她嗓音極沉極沉,威儀十足,甚至語氣中的冷冽與殺氣並重,給人一種咄咄逼人之意。
奈何,精衛們僅是紛紛皺眉,但卻誰人都不曾退縮妥協半許。
待得片刻後,那最初言話的精衛低聲而道:“屬下們的性命與長公主的性命皆連成一道,只要長公主先隨屬下們回得泗水居,屬下們定會安然的將徐桂春一家放回泗水居。但若長公主不願,便是長公主傷了自己,屬下們也不可將徐桂春一家放了。既是要死,屬下們與徐桂春一家陪長公主一道死。”
他嗓音依舊恭敬十足,語氣與態度令人挑不出半分刺來,然而這脫口的嗓音,卻是執拗堅持,令鳳瑤心口越發起伏陳雜。
這些精衛無疑是訓練有素,甚至臨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