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那長公主活著回來了,一切的一切,都變得不重要了,是嗎?
倘若自家主子的心思當真如此,也無疑是令人寬慰之事,就亦如,本是絕境森寒之中,突然竄出了一抹希望的火光。而那大旭長公主,就是這抹火光,能融化自家主子心頭那片寒冰的火光。
畢竟,如今的主子,已今非昔比,甚至自打坐上大周皇位以後,時常之中,竟連他都猜不透他的心思了。
他雖能跟隨自家主子沙場點兵,廝殺成片,但他終歸不願自家主子成瘋成魔,滿身之中,都被鮮血侵染,被那揮之不去的仇恨煎熬。
自家這主子啊,該拿回來的,已是拿回得差不多了,如今,在他伏鬼眼裡,若自家主子能安穩,能幸福,能徹底擺脫弒殺陰狠的日子,便是他伏鬼,最為念想之事。
他終歸是想讓自家主子幸福,而非是眼睜睜看著他,繼續的成鬼成魔。
“依屬下所見,在大旭之中,長公主對皇上便已心生在意,甚至態度大變了。若是,皇上明日能與長公主挑明一切,得到長公主體諒的話,興許,長公主會為了皇上長留大周。”待默了片刻後,伏鬼強行按捺心緒,平緩而道。
奈何這話一出,則惹身旁之人懶散而笑。
“她姑蘇鳳瑤若能真正精明,便早會猜到這些日子所發生的一切事端,何須朕多做解釋。只可惜,她終歸不曾猜透,便也證明她打從心底的不願相信朕有血洗楚京的野心,甚至還將諸國幾方都算計在內。如此,既是她不曾想到,明日多做解釋,無疑是,越描越亂。”
伏鬼眉頭一皺,“興許不會,長公主本性不壞,心底良善,且對皇上您……”
“她心地良善,也只是對大旭與嬴徵良善罷了。朕與她,終歸身份迥異,大肆對立。”說著,輕笑一聲,“只不過,如此也好,既是矛盾重重,不可化解,互相戒備猜忌,才可更為無情。”
“皇上是想放棄了嗎?長公主對皇上好不容易改觀,皇上如今,終歸還是放棄長公主了?或者,明日一見後,皇上便打算放長公主回大旭了?”
伏鬼極為難得的有些著急了。
明黃之人溫潤而笑,“朕要得到的東西,歷來是絕不放過。她既是好好的活著,朕,自然會好生待她,讓她在這楚京中,榮華富貴,享樂安然。那大旭不過是破敗城池,何必她傷腦治理。待得朕一統天下,光復公孫一族,她自然是隨朕一道,載入史冊,千古流芳。”
伏鬼瞳孔一縮,心底震撼連連。
“皇上之意,是想將長公主一直扣留楚京?”他嗓音有些發緊,心底也震撼連連。
如姑蘇鳳瑤那般鐵硬的女子,如何會甘願捨棄大旭而強留在楚京。無疑,自家皇上此舉著實有些著急了些,對待大旭長公主那種人,只可智取,只可軟對,倘若一旦來硬的,兩方撕扯,誰都討不到任何好處。
奈何,他問得極為著急緊張,那明黃之人僅是滿目幽遠的朝閣樓遠處望著,並未言話。
伏鬼抬眸朝他一望,只見他瞳孔認真,正靜靜的凝在一處,而待他循著他的目光一望,才見自家主子望著的,正是那泗水居的方向。
“伏鬼,我知你在擔憂什麼。只是,如我們這種滿手是血的人,早已不可良善,不可心軟。你當真以為,那姑蘇鳳瑤對朕極是傾慕上心,只要朕一味的對她好,她便能留在楚京?”
這話一落,他終於是將目光從遠處收回,緩緩的朝伏鬼落來。
眼見伏鬼不言,滿目癥結,他勾唇而笑,那雙瞳孔中浮光縷縷,溫潤如舊。
“她心有大旭,不會為任何人停留與心軟。朕若不將她強留在楚京,一旦鬆手,她便會如前幾日一般,徹底尋不到了。朕此生,不知情為何物,但她若能呆在朕身邊,便是最好。”
說著,長長的鬆了口氣,“她既是歸來了,你便即刻將遣出的精兵調回,不必再尋了。再者,好生調查晉安候與徐桂春之事,莫要讓她從中受累。另外,差御醫好生在泗水居外守候,一旦她有異樣,便速讓宮奴通知御醫進去;還有,朕腿麻了,你且扶朕,去那椅子上坐坐。”
他這話極為冗長繁雜,片刻之際,便將這長長的一席話全數說了出來。
伏鬼強行壓住滿心的起伏,急忙伸手扶他,待自家主子稍稍伸手並傾身靠過來時,他才覺自家主子渾身都在極為難得的隱隱發顫。
是的,發顫。
從未有過的發顫。
伏鬼心頭驚得不輕,頓時擔憂道:“主子,你……”
後話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