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遠無波的嗓音,卷著幾許隨意,似如隨口說出一般,然而他那雙深邃的瞳孔,卻無端夾雜著幾許幽遠與認真,一時之間,倒也著實讓人難以分清他這話究竟是真還是假攖。
鳳瑤瞳孔一縮,挑眼觀他,面上並無太大反應,但心底深處,卻是波瀾起伏,詫異連連。
自打大選之事開始,她便下意識的不曾考慮過顏墨白,而今他竟突然主動提出,倒在她意料之外。
但也不得不說,而今朝堂上下,並無人敢接納她姑蘇鳳瑤,便是今日朝臣們與剩餘那些官宦之後,對她也是極為畏懼膽怯,生怕被她看上,甚至在面對她時,猶如在避開瘟神一般,滿面的牴觸與介意,如此,便是她姑蘇鳳瑤要擇取一人來強行下嫁,想必此番結果,定也不善。
說不準,到時候懿旨一下,有人仍要不顧一切的逃婚,如此一來,她姑蘇鳳瑤自然成了天底下的笑柄。
是以,便是要作戲下嫁,也得擇好人選,而放眼大旭上下,似乎,並無適當人選。
思緒翻騰,鳳瑤幽幽觀他,並未言話。
一時,周遭氣氛略顯沉寂,厚重壓抑。
則是片刻,顏墨白慢條斯理的垂眸下來,突然間輕笑一聲,“酒過酣暢,倒是有些醉了呢。微臣方才說過什麼,長公主可別往心裡去。”
鳳瑤眼角一挑,深眼凝他,目光將他俊臉上那溫潤笑意掃了幾眼,沉寂無波的道:“是嗎?今夜,本宮倒是不曾見得攝政王飲了多少酒。”
顏墨白勾唇而笑,“長公主並未關注微臣,是以,微臣飲酒之際,長公主未見著也正常。償”
說著,嗓音稍稍一挑,懶散而問:“大盛那邊自也逼得急,而大選之事,長公主心底可有譜了?”
鳳瑤淡道:“無譜。”
他似在意料之中,並無半許詫異,僅是懶散而問:“如此,長公主下一步該當如何?”
鳳瑤深眼凝他,思緒翻轉,並未立即言話。
待兀自沉默片刻後,她才低沉而道:“下一步,自然是找人來下嫁。”
顏墨白勾唇而笑,興味觀她,“微臣自是知曉長公主要找人來下嫁,但,下嫁何人,長公主心底仍是無譜?”
鳳瑤眼角一挑,並未言話。
顏墨白也不急,目光也微微挪向了亭外,幽幽的望著,整個人倒也略微透出了幾許不曾掩飾的幽遠與深厚。
則是半晌後,他那緩慢無波的嗓音再度揚來,“下嫁之事,本是極好解決,倘若長公主願意,自可用權勢逼迫,逼人娶你。若是長公主不願逼人,也可,這朝中上下,自也有人願意迎娶長公主。是以,無論如何,此事都不難解決。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也不過是作戲下嫁,長公主,又何必太過放於心上,焦頭爛額。”
這話一落,他勾唇而笑。
待得笑聲落下,他微微抬眸,深邃的目光朝鳳瑤落來。
鳳瑤並不言話,淡然觀他,二人目光無聲對峙半晌後,鳳瑤才故作自然的挪開目光,低沉而道:“雖是逢場作戲,但既是下嫁,終歸要擇取適當之人下嫁才是。再者,放眼這大旭上下,不願迎娶本宮之人比比皆是,倘若用權勢去逼迫,一旦那人仍是不願,舉家而逃,本宮,自當淪為天下笑柄。”
“長公主往日曾與微臣說過,你並不在意聲名。”
鳳瑤淡道:“雖不在意,但也不願淪為天下笑柄才是。更何況,下嫁之事,本該好生琢磨與思量,不可隨意定奪。”
顏墨白輕笑一聲,“如此說來,長公主的確得受累一番,好生選擇了。微臣當日送入宮中的畫冊之人,皆被長公主否決,如此一來,微臣倒也幫不得長公主什麼忙了。”
鳳瑤瞳孔微縮,心底有複雜與深厚之意漫過,則是片刻,她便強行按捺住了心神,淡然而道:“攝政王已是幫過本宮了,無需再幫。大選之事,本宮自會考慮,不必攝政王操心。”
似是未料鳳瑤會這般說,顏墨白極為難得的怔了一下,眼角也稍稍一挑,則是片刻,他便斂神一番,朝鳳瑤微微一笑,“也罷。這幾日,便勞長公主自己多費些心了。”
鳳瑤並未回他這話,僅是神色微動,嗓音微挑,話鋒也跟著一轉,“上次,攝政王說一旦大盛攻我大旭,攝政王自會出面擺平。本宮倒想問問,我大旭並無太多兵力可用,一時調遣,也調不出幾萬兵馬,是以,倘若大盛當真來襲,攝政王要如何阻攔?”
這話一落,鳳瑤再度將目光落在了顏墨白麵上,認真細緻的望著。
顏墨白神色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