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嫵著實沒想到,她如此坦白。
她似笑非笑地抬眸,手上忙於貼繡布的小褲子暫擱在膝上,一雙眼睛半信半疑,神光銳利威嚴,赫然似變了個人,再不似一個尋常的吸血鬼女官。
歸嫻被她看得心尖一顫,頭上的鏤花牡丹鳳釵上,鳳凰雙翼巍巍震顫,似要驚飛而去,海棠紅的唇瓣尷尬微抿,勉強擠出一絲笑。
“嬤嬤怎麼這樣看我?那問題……歸嫻是不是不該問?”
“王妃娘娘是個聰明人,之前堅持不對沉魚說實話,理所當然。娘娘既知我是太后娘娘的人,就更不該對我承認有秘方這種事,否則,我在太后娘娘面前一句話,王妃娘娘和這透過非常手段得來的兩個子嗣,恐怕都會性命不保。”
話說道最後,金嫵話音變得陰柔刺冷償。
歸嫻唇角似被針刺了一下,猛地一抽,陡然又恢復冷靜。
她可是巴不得她去太后面前告一狀呢!
不過,這戲再演,她和她假冒夜離觴的兒子,也沒膽演到太后和血族王面前去。
“本妃乏了,要去歇息!肚子大了,真不能過度疲累。”歸嫻說著,就提著裙裾起身,扶著肚子走向臥室。“嬤嬤可以親自去轉告太后娘娘,反正……夜離觴已死,我也活膩了。”
金嫵深沉望著她的背影,隔著床前的屏風,見她躺下來,才收回視線,卻敏銳感覺到她腹中兩個小東西瑟瑟驚顫,她不耐煩地深吸一口氣,抖開手上的小褲子鋪在桌面上,說道,“夜離觴沒死,只是少了一隻手。”
歸嫻在床前腳步一頓,沒有回頭,卻突然歡喜難抑,淚流滿面……
金嫵手上的針,卻突然刺在了指尖上,一個細小的血洞,沁出了血珠兒,觸目驚心,轉瞬又被肌膚吸納。
她眼角餘光敏銳一轉,門檻外,無聲就落下一個裹著黑披風的粉衣丫鬟。
她看了眼床榻那邊,起身出了門檻,隨手帶上門。
“雀兒,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喚名雀兒的丫鬟,是夜明鉞的貼身丫鬟,亦算侍妾。
然而,夜明鉞特殊的身體,卻叫人無法靠近,在半個時辰前,她方才見過了夜明鉞的真面容。
在此之前,夜明鉞都是帶著黑羽面具的,他說,有哪位女子能取下那面具,他就娶誰……
她有幸見那絕美而殘缺的容顏,也徹底死了心,倒是多虧了賀蘭歸嫻這殘花敗柳!
她單膝跪地,神情悲慼,眼底一派視死如歸的絕然,眼睛看向地面,眸光卻又陡然變得陰冷狡猾。
“尊上將鉞少主關入了地牢,還用了刑。”
金嫵震驚失色,腦海陡然一片空白。
她轉身看向身側門板上的鏤花窗,錐心刺骨的痛,叫她左右為難。
雀兒偷覷她一眼,忙又道,“奴婢偷偷進去過,少主的衣服已經被打得遍體鱗傷,鉞少主說,叫您帶著賀蘭歸嫻去找血族王。”
金嫵兩手抱住頭,不敢想象兒子的境況,眼角里血淚溢位……
他說放過賀蘭歸嫻,她讓他放,這就是他所謂的放掉的結果!
雀兒知道她已經聽明白,未再重複,“主子,鉞少主還交代,您千萬不能再回去地宮了,尊上喪心病狂,可能也會遷怒您。”
金嫵轉身就推門進入房內,快如疾風的倩影,帶起了一股冷風,她衝到床前,驚得剛閉上眼睛的歸嫻陡然睜開了眼睛。
“嬤嬤何事?”
怒火中燒的女子,當即撕了臉上的易容面具,卻露出了一張烙有奴字的絕美容顏。
心形的臉,眉如遠黛,眸如晨星,冷如冰雪的肌膚吹彈可破的白嫩,壓根兒辯不出真實的年齡……
“我不是什麼嬤嬤,我是孔雀王朝的太公主,慕凰!”
歸嫻坐起身來,泰然仰視著她,無奈挑眉。
這是終於承認自己的身份了?!
“那麼,我是該以孔雀王朝公主的身份喚您一聲祖宗,還是該以夜離觴嫡妻的身份喚您母親?!”
稱呼已然無關緊要。“賀蘭歸嫻,現在,我要用你母子三人的命,去換我兒子的命。”
歸嫻嘆息苦笑,“我肚子裡兩個娃娃是您的親孫兒!”
慕凰沒心思與她廢話,撲上去就扣住了她的後頸,拖著她縱身飛出了太子府的圍牆。
夜離觴循著牽引走到了圍牆外的小衚衕裡,正苦於中斷了線索,嗅到歸嫻熟悉的香氣,狐疑動了下鼻翼,驚覺頭上一股風飄忽,忙抬頭,就見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