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沿江北上的白色祥雲大船,乘風破水,疾馳不停。
江面上細雨霏霏,絲毫未阻隔船行的速度。
船艙主臥內,紫檀木桌椅,無一不精緻奢華,牆壁上,掛滿了這幾日歸嫻寫的字畫。
地板上,鋪著雪白的狐皮長絨地毯,毯上散著一套紫紅的男裝,一套鵝黃的蛟綃紗袍舞衣,風從窗縫裡吹進,紗簾幽幽飄蕩償。
棺床內,一雙修長瑩白的腿,悄悄探出,妖嬈無骨,極致誘惑。
珍珠雕琢似地足尖剛觸及地毯,那不縈一握的腰肢,又被一條健壯的手臂自後勾住,輕盈的身骨被霸道地撈了回去攖,
棺床裡光線幽暗,女子的嬌嗔地驚呼傳出來,被吻得斷斷續續,最後又成了婉轉的喘息……
這樣下去,可不妙。
自從接下和親選秀,從孔雀王朝告別,一連三日,這吸血鬼貪歡縱情,糾纏不放。
這幾日已然是危險期,萬一造出一隻小吸血鬼,後果不堪設想。
*
歡愉過後,歸嫻趴伏男子寬闊的胸膛上,拿指尖點著他的唇,嗔怒喚道,“離觴……”
“嗯?”
“嬤嬤已經在等我,今天練舞。”
“在我懷裡,哪兒也不準去!那老女人敢罰你,我幫你揍她!”
她被他霸道的口氣逗笑,“九殿下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小女子是人,請神仙您體諒一下小女子的身體,小女子要吃東西,還要去洗手間……”
他失笑,“洗手間?”
她抿唇尷尬地嗡聲解釋,“我的意思是,吃東西前要洗手。”
他頹敗鬆手,也怕她餓壞了。
腰身得了自幼,她面紅耳赤地如釋重負,撥出一口氣,忙開啟棺床,坐在床沿,伸腳勾過鞋子。
他指尖繾綣不捨,拂開她背後的髮絲,自她後頸輕柔滑到臀沿,卻連自己都疑惑,為何對一個女人痴迷到如此地步。
這馥郁的氣息,冰雪般的肌骨,於世無爭的靈魂,總是讓他驚喜,卻也害他時常莫名地患得患失,憂心忡忡,怕就此到不了血族,又怕得到之後又失去……
幼時,母親死去時,父皇把自己關在寢宮裡,三年沒有出來。
皇祖母親政三年,快要被爭權奪勢的皇子與親王們逼瘋,不得不開啟皇帝寢宮……
宮人進去時,發現父皇的身體已經乾枯腐敗,懷中還死死抱著母親的屍體……
史書上把那一幕描寫的驚心駭人。
任誰也想不通,為何一位後宮佳麗三千且長活萬年的帝王,竟為一個人類女子痴情不變,至死不渝,甚至不惜放棄天下,放棄皇權。
察覺他的異樣,歸嫻揪住紗袍一陣掙扎,擰身趴在他懷裡,輕輕一吻,印在他唇上,鳳眸瑩瑩看著他有些悵然的俊顏,“離觴……”
“嗯?”他忙斂住心神,好整以暇地看她美麗的眉眼。
“我愛你!”
心,冷不丁地被震了一下,他瞳仁幽幽變成了深紅,赫然明白,父皇當年之所以那樣放不下母妃,是因為……他體會過前所未有的溫暖之後,就再也無法迴歸冰冷與兇殘。
愛,是個奇怪的字眼,會叫人著魔!
“嫻兒,你……剛才說什麼?”
她忙碌穿著袍服,說道,“你聽到了,我說,我愛你!”
“……”
“你不是早就知道,且吃定這一點,才讓我去和親的嗎?”
她笑得突然又玩世不恭。
他不以為然地揚起唇角,接下她的嘲諷,不羈地單手撐著頭,彷彿醉臥花間的酒神,鷹眸迷離地靜賞著她忙碌的背影。
她麻利地迅速穿好豔紅的錦繡牡丹舞衣,洗漱完畢,簡單綰了斜髻,拿了一朵紅色的娟紗牡丹花簪,隨手簪在耳後,脂粉未施,只拿了唇脂染在唇上。
見他自鏡子裡盯著自己,她抿唇轉頭看他,四目相對,蜜意柔情,言語都顯得多餘了。
他伸手,她不聽話地搖頭,執拗地沒有過去,更莫說把手放在他手上。
“我要去當一個合格的秀女了,離觴,給我加油吧!”
每次課業開始之前,她都會對他說一遍。
他不是不明白,她話裡藏了痛,眼裡藏了不甘,心裡藏了不願。
她厭惡血族……然而,她還是這樣努力!
宮規基本上難不倒她,彈琴,跳舞,唱歌,對弈,都被她說成是擺不上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