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步無聲,走到眾皇子妃與公主的列隊中,左右看了看,剛嫁入皇族的側妃侍妾們,一個不在,在場的都是正妻。
有此倒是可以看出,不管得寵還是失寵,正室才是王道!
公主們個個端著小心,夜妙戈挺著脊背,還是一身特立獨行的鎧甲,那晃動脖子的姿勢,顯然因為給太后抄寫經書,有點承受不住這樣長久站立。
歸嫻手臂突然被人扯了一下,警惕轉身,就見敏妃蒙著披風連衣帽,帽子裡,珠光寶氣盈盈閃閃,酒紅的一雙唇似沉澱的血,迫近了眼前……
“歸嫻,你可見過謹然?”
歸嫻喉頭咯噔一下,啞了一下。
夜謹然和楚家公子私奔了呀!這事兒夜墨淵還沒對她說?
敏妃悚然豎著柳眉,銳冷的紅眸緊盯著她,見她遲疑,她忙抬手抓住歸嫻的肩,“歸嫻,你怎麼不說話?你是不是知道謹然的下落?她死了嗎?你是不是像殺良貴妃那樣,殺了她?你說!”
敏妃的聲音,肆無忌憚,周圍眾人都不約而同地看過來,一雙雙視線凜冽如刀……
歸嫻看向夜墨淵,他臉色微變,忙衝過來,“母妃,您這是做什麼?我不是說過的嗎?謹然貪玩,自己跑出宮外了……”
歸嫻頓時明白,敏妃早已知曉夜謹然的下落,怕是勸不了那公主殿下回頭,才借她生事。
可是巧了,加上良貴妃這一樁,但凡是能聽到夜謹然失蹤的,少不了懷疑她。
夜墨淵見歸嫻臉色慘白,忙拉開敏妃,“母妃,陛下和皇上這就到了,您快回去您的位置上去。”
“我女兒失蹤了,我還不能質問嫌疑人嗎?”
“歸嫻算什麼嫌疑人?她一個人類弱女子,能碰得了誰?”
夜墨淵把她拉回原來的位置上,狠狠抓了一下她的手,以母子間的牽引,內力傳音給她。
“今日我有大事要做,你若傷害歸嫻,休怪我將來不叫你當太后!”
敏妃肅然一凜,不可置信地看他,“你想幹什麼?”
“不想死的太難看,你給我向歸嫻道歉!”
“兒子,她到底不是茉香!”敏妃焦灼看了眼兒子,還是狀似識趣地轉身,朝著歸嫻大聲說道,“歸嫻,是母妃誤會你了,謹然出去遊玩沒給母妃回信,母妃難過失常,希望你別怪母妃……”
使臣佇列中,慕仙影忍不住冷笑,“敏妃,你這忽然一陣好,一陣壞的,是不是被某位妃嬪下了什麼精神失常的劇毒,連舌頭都理不清了?我是知道的,你們血族的妃嬪,因為皇后的冊封大典,都亂了分寸,三位貴妃昨日聯合獲寵,良貴妃就死了,還栽贓嫁禍到我可憐的女兒頭上。今日你女兒失蹤,又怪在我女兒頭上。我給你們記著,眼前這封后大典過了,咱們再一起算賬!”
夜墨淵忙道,“長公主殿下恕罪,母妃因為失去小妹過於緊張,患得患失,難免語無倫次,歸嫻的為人本王瞭解,事情絕對不會是她做的。”
賀蘭靖遠嘆了口氣,相勸一句,怕慕仙影愈加惱火,便走到歸嫻身邊,擔心地打量她兩眼,就怕敏妃剛才那一抓在她身上動手腳。
“你沒事吧?”
“父王放心,歸嫻沒事。”
“沒事就好,典禮結束,回去別忘儘快換套袍子。”
“是。”
一陣風波過後,歸嫻見父親看了眼母親,返回自己的位置上站定,忍不住轉頭尋沅妃。
沅妃那頭冠,果然是在酒樓中向黑衣人購置藥草時的那一頂。
叫人匪夷所思的是,眾皇子佇列中,領首在前的,竟然是太子爺夜逸痕。
夜逸痕敏銳察覺到背後的視線,轉頭,精準看向歸嫻,皮笑肉不笑地揚了下唇角。
夜墨淵靜冷從容,倒是如常。
夜逍遙一副宿醉未醒的樣子,更怪異的是,他像是穿錯了衣服,竟然一身暗綠的披風,頭上蒙著綠帽子,叫人忍不住為這審美送上一把同情淚。
再看六皇子妃藺夕顏,一身荷花粉的水墨錦繡袍服,站在一群皇子妃群裡,光彩照人,無人能及。
地上的影子突然變濃,歸嫻忍不住仰頭看了眼,強烈的陽光,刺得眼睛生疼,周圍的吸血鬼們,則忍不住抬袍袖遮擋眼前……
時機亦是剛剛好,宮樂乍起,司禮官員高呼,“太后,皇上,皇后駕到!”
滿場肅靜,歸嫻忙跟著眾人低下頭,眼角餘光看向經過紅毯的三個身影,竟是連古云姬走路的姿態也有些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