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大手,送了湯盅過來,她忙接過來,押了一口,抬眼嗔怒瞪他。
“殿下,少說兩句。”這男人,分明是慫恿夜妙戈謀反。
夜離觴拍了拍她的肩,只當沒察覺她的眼神,對夜妙戈繼續道,“皇姐如此迫切地要當儲君,可以搬著律法去皇祖母面前說一說這事兒。若本王當血族王,將來本王的兒子貪玩不成器,本王就叫女兒當儲君當女王,至於那些忤逆的臣子,大不了殺光便是。”
歸雲手上顫抖,打翻了湯碗。
歸思筷子掉在了地上。
再看夜妙戈,那椅子竟空了,她人早已不知去了何處。
歸嫻一掌把筷子拍在桌面上,“夜離觴,你……”
夜離觴繼續給她夾菜,唇角淺笑溫柔,“他們手上都暗養了兵馬,樂得自相殘殺就殺去!”
隨即,他又警告地拿筷子點歸雲和歸思,“你們兩個,可別跟著他們學,子女相殘,最痛心的便是當父母的。”他手又落在歸嫻腹部,“還有你們兩個,將來若心思不正,為父饒不了你們!”
歸嫻明顯感覺到腹部一抽,扣住他的手腕,“離觴,他們是你的兄弟姐妹!”
兄弟姐妹?夜離觴看向門外暗黑的天,“從前,他們哪一個把我當兄弟?將來,不管他們誰當上血族王,都會殺了我們,甚至,連你父母和歸雲、歸思也不放過。”
歸雲和歸思看歸嫻。
歸嫻沉默半晌,沒再開口,亦是無話可說。
她家夫君說的都是事實,卻聽他這意思,分明是等他們殺完了,再坐收漁利。
*
膳後,夜離觴便握著歸嫻的手,到花園裡散步,順便叫了歸雲和歸思一道。
天冷得厲害,風也涼,院子裡新鮮的花卻不少。
下人們不管主子賞不賞看不看的,都會盡心地保持著花圃嬌豔,那些稍有凋敗之色的,總會及時更換。因此,不管春夏秋冬,這院子總是景色如春。
為迎接夜離觴回府,亭廊上的燈全部點亮,整座院子燈火輝煌,散步的路線倒也剛剛好,避開了琉璃閣和清筱未來住的那座樓閣。
歸雲和歸思裹著銀灰的狐皮披風,一大一小,在夜色裡,像是兩個可愛的雪球。若在平時,兩人定嬉戲打鬧起來,這會兒當著夜離觴的面,卻誰也不敢逾矩。
夜離觴本就不畏寒冷,卻還是應景地罩了黑色的披風。
歸嫻一身雪白,頭上圍了狐皮抹額,乍看上去,愈加絕豔出塵,彷彿白狐幻成的美人。
一路上,她被夜離觴握著手,暖熱的溫度,暖得她周身始終未覺得冷,雖不曾多看他,卻總覺得他身上似有無數雙眼睛看著她,且眸光熱得厲害……漸漸地,她身上就不自在,仿若沒穿衣服,手心裡還出了一層汗,粘著他的掌心……
所幸他們在前面走著,歸雲和歸思是在後面跟著的,否則,這路她是死活也走不下去的。
夜離觴卻似完全沒有察覺她的不自在,一路上也沒閒著,就隨口考歸雲和歸思用兵之道。
一般的統兵嘗試,都難不倒他們。兩人一路上答得頭頭是道,歸嫻忍不住誇讚,卻誰也沒有得夜離觴半句誇讚。
遠處琉璃閣頂部呼嘯而過一抹身影,歸思和歸雲只顧得說話,不曾注意,歸嫻認真聽著兩個弟弟的答案,也不曾往那邊看。
夜離觴卻一眼認出,那是不曾離開的夜妙戈。這女人天生多疑,定是懷疑他存了當儲君的心思。
他心思一轉,就問身後的兩個小弟,“咱們換個關於計策的問題。”
歸雲躍躍欲試,“姐夫請講。”
“你和歸思率領十萬兵馬,去攻打一座固若金湯的城。這城千萬年來,不曾有人打敗過,城中到底有多少兵馬也無人知曉,而城主更是睿智有為,毫無破綻……你們說一說,該如何打?”
兩個孩子陷入沉思,歸嫻也忍不住思忖起來。
四人過了假山間溝渠上的小橋,歸思就忙搶言道,“用火攻,在城外拿火油往裡灌……”
“這法子太狠了,就算佔了城池,也被燒得差不多了,得一座空城,有什麼好的?”歸雲駁斥了一番,上前一步,緊跟在夜離觴身後道,“姐夫,我有一妙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