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被賜婚的少年,舉手投足,全然一副當家主人的沉穩內斂,與那些比他年長千百年的血族臣子說話道別,竟是不卑不亢,無驚無懼,從容優雅攖。
歸雲朝著剛跨過門檻的官員拱了手,忙迎上前,“姐夫,你怎麼才回來?姐在客廳裡應酬了一陣子,說不太舒服,看她按著頭,似乎是又聽到那動靜。甄嬤嬤和丫鬟們都陪著她,花錯不放心,趕巧王御醫過來,就帶著過去給姐診脈了!”
王御醫的醫術,可是宮裡的御醫院數一數二的。夜離觴略鬆一口氣。
他陪歸雲和歸思送走最後幾位臣子,才穿過門廊,到了臥房門前,撫了撫袍袖和頭髮,確定自己沒什麼不妥當的,又問左右防守的護衛,“花錯和王御醫還在裡面?”
“是,進去已經半個時辰了,一直沒出來。”
也就是說,從他在宮內進入御書房詳稟那些死屍之事起,王御醫就進去了?!若請個平安脈,至於花費半個時辰嗎?
夜離觴越想越不對勁兒,也聽不到房內的聲音,忙抬手推門,手卻觸到一片瑩亮的結界,五指被燒灼地劇痛不止,血肉冒出一股白煙……
痛得他忙收回手,結界因被觸動,驟然顯現。其爆破地瞬間,夜離觴才看清,這東西竟是貼著左右護衛的脊背,籠罩了整個臥房,強大的力量,將他與兩個護衛彈射地向後倒飛數丈……
護衛狼狽落地,吐血不止,夜離觴宏大的栗色羽翼轟然揮展,將打過來的力量巧妙化去,衝擊的滿院草葉花瓣翻飛,四周的亭廊房屋隱隱動盪。
他凌空一轉,旋身落地,剛穩住身體,就嗅到撲面而來一股濃烈的血腥之氣。
歸雲和歸思帶著大群護衛惶惶衝過來,卻不敢冒然往臥房裡進償。
“姐夫,發生什麼事?”“我姐呢?她不是在臥房裡嗎?怎麼會有結界在外面?”
“你們在外面等著!”夜離觴叮囑一句,抽劍劈碎房門,衝進房內。
歸雲和歸思豈是會老實等待的孩子?兩人忙跟進去。
室內血汙斑駁,一片狼藉,梳妝檯都被砍碎成了兩半。
甄嬤嬤,樂琴,樂棋等人躺在血泊裡,皆是一刀斃命。
在丞相府,歸雲一直視甄嬤嬤為長輩,也算是被她看著長大的,而且他更是清楚,這位嬤嬤對姐姐忠心耿耿,視如己出。
“嬤嬤……嬤嬤你怎麼了?”他忙撲在地上,把甄嬤嬤攬在懷裡,這才發現事情不對勁兒,“我姐呢?我姐怎麼不見了?”
夜離觴也在找歸嫻,然而,滿屋子的屍體裡,並沒有歸嫻。
花錯脖頸和四肢被純銀楔子釘在床側的牆壁上,血液沿著牆壁流淌下來,身體早已枯竭得面板褶皺。
紗帳上一行觸目驚心的血字,“要救妻兒,明日午時,到城東十里血蓮塢。”
夜離觴忙把花錯救下,見他破損的血肉還能滋長痊癒,忙命人將他抬回房內救治,卻環看一圈,也沒有找到王御醫的屍體。
本在門外守衛的兩個護衛,恐慌地顧不得內傷,忙跪在地上請罪。
“王爺恕罪,卑職等罪該萬死,竟絲毫沒有聽到打鬥的聲音。”
夜離觴陰鶩看他們一眼,沒有多言。他駭人而威嚴的沉默,卻足以叫兩個護衛內疚而死。
事已至此,就算殺了他們也無用,連花錯都被打成這個樣子,更何況是他們?
恐怕對方不等歸嫻進門歇息,便趁人多眼雜,提前藏身到臥房內,殺人的手段更是精,準,狠,一般的吸血鬼,恐怕與之過不了兩招就斃命。
“都起來吧,馬上搜查王御醫的屍體!”
護衛們忙裡裡外外翻箱倒櫃的找,卻發現床側一人多高的衣櫃裡,懸掛放置的歸嫻的華服都被盜走,空缺處堆放了四個灰衣男子的屍體。
“王爺……”
夜離觴忙過去看,歸雲和歸思也跟過去,兩張小臉兒卻皆是慘白。
歸思忙別開視線,“姐夫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歸雲亦是想不通,“為何把屍體藏進衣櫃裡?刺客若是急著抓走姐姐,犯不著這樣多此一舉地收拾自己同伴的屍體呀。”
“這顯然是兩撥人,一撥是帶著殺氣來的,一撥是要與本王談條件的。”
夜離觴說著,直接把一個屍體扯出來,“顯然,第二撥人勝,他們把第一撥人的屍體藏在這裡,引導我們追查這些人的身份,好給他們的逃跑拖延時間。”
“可……王爺,這裡面並沒有王御醫的屍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