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嫻頭皮森麻,本能地掀了帳簾,鞋子也顧不得穿,被那聲音牽引著,慌不擇路地忙奔出去,心裡勒了一根弦,只想救那孩子脫險攖。
甄嬤嬤正帶著丫鬟要進門,被她撞了個正著,所幸被後面的樂琴扶住手臂才沒摔倒。
歸嫻顧不得道歉,拖著腹部狂奔前行,雙腳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刺骨的涼意從腳底直襲周身……
“王妃娘娘,您這是怎麼了?”
丫鬟嬤嬤們頓時亂成了一團。
歸嫻循著孩子的哭喊聲奔進後花園,到處尋找,發現院子裡移植來了大片海棠花樹,尚未到開花時節,看著格外新鮮,樹下的泥土都是翻新的,花壇擺滿了新開的花,假山林內清溪瀉雪,再走便是白石拱橋……忙於清掃庭院的小廝護衛們見她衣衫不整,都慌地跪下,不敢抬頭。
“是誰在毒打孩子?本妃不是下過命令,不準毒打體罰任何人嗎?”
眾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忽想到什麼,她又忙朝著歸思和歸雲居住的院子奔去。
雅緻的月洞門內,庭院寬敞,太師項易正坐在亭子的石桌旁,看歸雲和歸思練劍……他入定了似地,看得異常專注,絲毫不曾察覺歸嫻靠近。
照理說,一隻吸血鬼的聽力不該這樣遲鈍的償。
“項太師?”
項易怔了一下,轉頭,見她衣衫不整地上前來,視線在她絲袍上微頓,紅著臉忙起身恭謹看著地面,俯首行禮,“王妃娘娘,您這是怎麼了?”
他一開口,似某個電臺頻道被突然掐斷,孩子的哭聲便沒了。
歸嫻四處看了看,視線落在歸思身上,那嬌小而健壯的小人兒,正拿著夜離觴給他的小彎刀,一招一式大開大合,絲毫不遜於歸雲。
歸雲一身秀雅的月白錦袍,亦是完好無損。
她忙逼自己冷靜下來,“太師沒聽到孩子的哭聲嗎?!”
“沒有啊!”項易無辜地笑了笑,“娘娘不會是懷疑,微臣打罵了兩位小公子吧?”
“太師是教導皇子公主們的,又常給父皇出謀劃策,是宮裡最德高望重之人,怎可能會做這種事呢?可能……是我的幻覺吧!”
歸嫻不願兩個弟弟看到自己失態的樣子,忙提著裙裾轉身朝前院走,卻見甄嬤嬤拿著她的繡鞋,恐慌地就站在不遠處,似生怕她做出什麼更出格的事。
“我沒事!”她低聲說了一句,就扣住甄嬤嬤伸過來的手,不准她彎腰服侍,她接過鞋子擱在地上,忙伸腳踩上去。
甄嬤嬤也不敢叫別人碰她,忙命令,“樂琴,去傳話給木槿和木蓮她們,叫她們查一查府裡有沒有藏孩子。”
項易目送主僕幾個人離去,眸光陰沉微黯,坐下來,看向歸雲和歸思,輕輕一揚唇角,俊朗的臉,又暖若旭陽了。
*
歸嫻洗漱後,坐下來用膳,就聽外面通報,“王爺回府!”
庭院裡,美若仙境的晨曦薄霧裡,夜離觴匆匆穿過庭院疾步如風地行來,他的鎧甲上還有血痕未擦乾淨,天神般霸氣凜然的男子,因那血痕,多了幾分邪魅之氣。
五官立體絕美的俊顏,似薄霧裡的花,叫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他進門,便血眸豔紅地憂心忡忡地打量她。
歸嫻忙站起身來,張口欲言,卻到底又把話嚥了回去。
夜離觴因這樣靜冷的生疏,不自然地咳了一聲,忙道,“坐下快吃吧,本王去換身衣裳就出來。”
甄嬤嬤看了眼歸嫻,知道她還在彆扭,忙跟著夜離觴進去,歸嫻見木槿、木蓮等人都在門口探頭,知道她們少不得被古云姬和慕凰查問,只得也跟進去。
甄嬤嬤似故意地深深看了她一眼,一邊拆解夜離觴的鎧甲,一邊關切地道,“王爺鎧甲上怎有血?”
夜離觴卻答非所問,從鏡子裡看著進來珠簾的倩影,道,“你不是想叫歸雲和歸思去龍王鯨那院子裡開設一個博物館嗎?現在可以去開了,本王選了五十人給他們,需要銀子從庫房裡支取即可。”
歸嫻默然看著他更衣,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跪下去無聲地謝恩行禮。
“愛妃免禮!”
甄嬤嬤從櫥櫃裡拿了錦袍遞給夜離觴,他穿著貼身的內衫,接過袍子,兀自穿著,臉上卻難掩落寞。
他當然不是特意回來叫歸嫻服侍更衣的,是因感受到她和孩子們受驚的牽引才疾奔回來的。
因平常他每次更衣,她都堅持親自服侍,而每次,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