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愁垂眸,這一瞬有些沉默。
她端了謝不臣放開的酒壺,竟親自將他面前空了的杯盞斟上,半杯,然後才慢慢抬起頭來望他。
這一刻,謝不臣實在讀不懂這目光。
他只聽到,她輕聲地道:“可殺死你的,並不是我。”
說完這句,她眸光便又垂了下去。
謝不臣真不知該如何形容心中的感覺,竟有些荒謬:他是不信命的。未來不可測,瞬息則萬變,她怎敢為他預言結局?
只是她目光實在奇異且複雜,甚至藏一分傷懷。
低首看著面前杯盞,他卻未將其端起,只是重抬了眼,凝視著她,依舊問:“為什麼?”
見愁知道,此時此刻,他問的並不是《九曲河圖》,而是他眼前這一盞酒。
該如何形容呢?
連她自己都無法捕捉這一刻的心緒,只覺這長天上大雲飛過,又不留下任何痕跡,太輕太浮,輕易便從指間流逝了。
她端起酒盞,過了很久,才低低道:“你值得。”
三個字,由衷生。
言罷,只一仰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酒盞放回木幾,見愁便起了身,只向那血染似的雲海邊緣一垮,山河袍在傍晚的風中獵獵,酒香未散,人已往虛空去矣。
烏金西墜,晚霞灩灩。
天穹上星辰將出未出,而她沒入星河之中,竟成其中一顆。
天與地之間,一聲喟嘆,浩浩地迴盪在四野:“上墟仙界,見愁先往,只候聖君至也!”
諸天大殿裡,眾人皆神往之。
獨留謝不臣坐於雲海之畔,風來冷寂,面前僅餘木幾一張,河圖一卷,空杯一隻,殘酒半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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