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鄭邀被她這一提醒,連忙反應了過來,一下就覺得原本陰暗、沉重且壓抑的星海之行,竟然讓他充滿了期待。
總覺得有一場好戲能看呢。
於是壓下了暗暗的興奮,笑道:“啊,對,是該走了!”
一行人終於不再飛廢話,由鄭邀與扶道山人兩人在前,一道出了崖山,很快便來到設定在九頭江支流下游位置的傳送陣。
這一座傳送陣,本是通向西海廣場。
但在橫虛真人代表中域乃至於十九洲其餘各正道宗門,與明日星海達成了一致之後,各宗門對外的傳送陣裡便加了一座,可以直達星海。
誰都知道明日星海是什麼地方。
渡劫沒成功的散仙,犯下過種種罪孽為正道所追捕或為自己宗門追緝的叛徒,殺人越貨無惡不作的亡命之徒,三教九流,魚龍混雜。
這裡素來是十九洲最自由,也最罪惡之地,自來保持著相對的封閉性。
數千年來,星海諸多城池之間往來的傳送陣無數,可通向外界的傳送陣只有一座,也就是西海。
不管是逃命還是追殺,要用傳送陣進出星海,只能先去西海。且只有一座傳送陣可用,到了明日星海之後也必定是在碎仙城的廣場之上。
可誰願意用呢?
逃命的不敢用,怕被人埋伏在傳送陣外;追殺的也不敢用,一出傳送陣就被人看見了,鬧得人盡皆知,還怎麼達成目的?
所以傳送陣雖然有,數千年來卻沒什麼人用,基本是個擺設。
但凡進出星海的修士,各有各的目的,多半都會避開傳送陣,御器御空或者瞬移挪移,總歸是不想讓自己去星海這件事鬧得天下修士皆知。
可這一次不一樣。
事關十九洲大局,各大宗門都是堂堂正正,且已經和明日星海三大巨擘商談過了,得到了應允,自然是各自建立直達星海的傳送陣比較方便。
有能力的宗門,都是自己建造。
實力稍弱、沒有精通陣法修士的宗門,則由昆吾崖山協調,請陰陽兩宗的修士幫忙。
前後不到小半個月,幾乎所有有點頭臉的宗門,便都可以方便地來往於星海了。從通行的意義上講,此刻的明日星海,可以說已經成為了整個十九洲的中心!
就連素有盛名的昆吾,也難以企及。
抵達傳送陣之後,眾人便走了進去,由鄭邀控制發動了陣法。
眨眼間,清光濛濛。
光閃過後,一行小二十人,消失在了陣中。
早在崖山出發之前,便有很多宗門已經出發,更不用說他們還因為傅朝生耽擱了一段時間。所以到星海時,這裡早已經是人頭攢動。
空間波動消失。
見愁才感覺眼前一閃,還未來得及看清到底是什麼情況,周遭那潮水一般嘈雜的聲音,便湧向了她耳中。
“唉,不知此次是否能畢其功於一役啊。”
“聽說橫虛真人沒來?”
“是啊,好像是有點事,但只是遲兩天來……”
“有人說禪宗那群禿驢也要來?”
“我也聽說了……”
……
各種各樣的聲音,來自不同的方向,頃刻之間在這星海碎仙城傳送廣場的上空匯聚到一起,彼此交雜覆蓋。
站在扶道山人的身後,見愁緩了一下,才凝神向著四周看了過去。
這廣場的佈置,與西海有些類似。
邊沿三面都是傳送陣,連線著各個宗門,中間還有一座最大的總傳送陣。只是這裡沒有西海溼潤的海風,也沒有時刻吸引著十九洲所有修士目光的九重天碑。
這裡有的,只是一座巨大的雕像。
在見愁看向這一座雕像的同時,扶道山人的目光,也落在其上,一時之間竟似乎有些出神。
是一名女修的雕像。
通體雪白,由整塊的巨石刻成,穩穩地佇立在整個廣場的最中心,頗有一種巍峨睥睨之態。
流暢的線條,勾勒出她飄逸的衣袍。
寬闊的大袖迎風鼓動,添了幾分天然的大氣,精緻的五官裡則隱約著幾分遊戲人間的笑意。一手低垂,另一手則執著一封古拙的卷軸。
頭微仰,雙目抬。
彷彿睨視著手下敗將,又彷彿仰望著那無垠的天穹,強大之間隱隱有一種蔑視天下的傲然。
似乎這世間,沒有任何事能在她眼底停留哪怕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