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差……
是因為修為還不夠嗎?
這樣的念頭,從她腦海中一閃而過。
但這時候,明顯不適合去想這些不很相干的問題。
轉瞬間,她便已經將自己所有飛散的心思收攏了回來,燃燈劍緊握在掌中,戒備提到了最高,環視了躺在他們周遭的昆吾弟子屍身一眼,只覺得心裡發寒,一片森然的鬼氣!
每一具屍首的身上,都伏著一點若有若無的黑氣。
但不管是見愁還是謝不臣,這一會兒都不敢再輕舉妄動——就剛才那麼一點點,險些要了兩個人性命!
這該是何等駭然、何等歹毒的手段?
人都已經死了好幾日了,這附在上面的黑氣,卻如同附骨之疽一般,不曾離去。彷彿吞噬了神魂還不夠,要連著這肉身的精氣,都吸食乾淨……
“是少棘……”
見愁終於還是想起了這個名字,這個夜航船修士都不大敢提起的名字。是當初夜航船老巢深處那一座雕像,也是地牢內那攜裹著蠻荒氣息的存在,更是曾與大妖傅朝生交手的存在……
還記得上一次在星海見面,傅朝生說,將要去往雪域。
說的是有疑惑不解,試圖找聖子寂耶一答。
但這當中……
是不是也與此時此刻這些黑氣有關,與當初神秘出現在星海的那一座蜈蚣一般的雕像有關?
見愁腦海中思緒紛繁。
但對這些,謝不臣卻並不知曉。聽得她方才念“少棘”兩字,便已經意識到在此事上見愁所知比他要多,眉頭便微不可察地緊了一緊。
可他不多問,只道:“看來極域之行,比你我想象中的,還要兇險十倍。”
才剛到這事發之地,便發生這種意料之外的兇險,可想而知,若按著他們一開始的計劃,繼續朝著更深處走,還會遭遇多少匪夷所思之險?
見愁一念及此,眸底也是一片霜色。
籠罩在他們頭頂的疑雲,實在太深太重——
昆吾崖山弟子緣何出事?
此地分明為事發之地,又為何只有昆吾弟子的屍首,而不見崖山門下?
這些似與那所謂的“少棘大尊”有著千絲萬縷聯絡的詭異黑氣,又所從何來?
……
“來都來了,還是該查個究竟。再說了,我想橫虛真人費盡心機要安排謝道友來雪域一趟,必定也是有事在身,不可能就這樣回去了吧?”
見愁終於還是慢慢笑了一聲,回頭注視著謝不臣。
“這滿地的屍首,單憑你我二人的本事,是查探不了了。謝道友還是——”
話說到此處,尾音卻陡然變得尖銳。
那一個剎那,見愁身體緊繃到了極點,幾乎在察覺那一道氣息的同時便豁然回首,朝著那高深峽谷的另一頭看去!
但謝不臣的反應,竟然比她更快!
在她看去的瞬間,原本就在她身旁不遠處的身影,已倏忽消失在了原地,乍現於她視線抵達之處,站在了那“闖入者”者的身邊!
修長的五指,猶如奪命的利刃,漠然而精準地扣在了那人脖頸之上!
是一名青年。
應該是才從附近走過來,身上穿著他們曾見過的深紅色的僧衣。一張原本還算英俊的臉上眼圈青黑,雙目骨碌碌亂轉,神光虛浮,兩頰則深深凹陷,給人一種極其不舒服的感覺。
此時此刻,他臉上只剩下全然的驚懼,被突現的謝不臣嚇得連驚叫都無法發出!
密宗的僧人。
儘管還擱著一段距離,可已經與密宗有過數度接觸的見愁,幾乎是一眼就辨認出了這“不速之客”的身份!
但這一瞬間,浮現在她腦海中的疑問,竟然不是這密宗僧人為何會出現在此地,又與崖山昆吾這些殞命的弟子有何關聯。
而是……
謝不臣的瞬移!
築基御器,金丹御空,元嬰才能瞬移!
可她剛才感知得清清楚楚,謝不臣整個人是毫無徵兆地從她身畔消失,又出現在了那密宗僧人所處之地……
於是,腦海中迴盪起了當初吳端談及謝不臣時所言:
“謝師弟天縱奇才,當初他才築基的時候,我便見他能御空江上……”
緊繃的身體,劇縮的瞳孔……
一切一切的細節,都在頃刻間醞釀出了冰冷而恐怖的殺意,見愁凝視著遠處謝不臣的身影,沒有走動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