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在做夢嗎……”
大頭鬼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仰頭看著見愁,張大了嘴巴:
小頭鬼則僵硬地立在原地,手上臉上還沾著剛才燒火時候的黑灰,配著那一臉“老子是不是見鬼了”的表情,有一種說不出的滑稽。
“噼啪噼啪……”
是柴禾在灶臺裡燃燒開裂的聲音。
“咕嘟嘟……”
是沸騰的水缸裡不斷冒出氣泡的聲音。
整個簡陋得令人髮指的廚房裡,再也沒有第三種聲音,寂靜得讓人心裡發毛。
氣氛好像更尷尬了啊。
見愁在滾沸的水缸裡,一動不能動,目光從這兩人迥異於尋常人的面相之上,心裡那一層疑惑重了些許。
不過畢竟不是探討這些的時候。
她見兩人遲遲不回答自己的問題,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話,當下便將聲音放得更低,帶了一點近似於小心翼翼的味道:“那個……你們沒事吧?”
……
沒事?
沒事?!
小頭鬼聽見這柔柔軟軟的一句話,簡直覺得自己整個後腦勺都要被人掀開了!
這特麼還能叫沒事?!
被他們捆在水缸裡的,難道不是一個重傷垂死,基本跟死人沒區別的傢伙嗎?結果現在不但睜開了眼睛,還沒事兒人一樣好端端地跟他們說話!
這還能不能好了?!
小頭鬼腦子裡簡直一團亂麻,只覺得有無數的想法飛奔了過去,最後只留下了一道……
“咕嘟嘟……”
是滾沸的水聲。
小頭鬼的目光,近乎呆滯地,慢慢挪到了水面上。
灶臺下,火焰熊熊。
深紅色的火舌從火膛子裡伸出,舔舐著漆黑水缸的底部,將那灼熱的溫度傳遞到整缸水裡。
水面熱鬧極了。
一個個氣泡不斷從水缸底部竄了上來,升騰到水面,再“啵”地一聲破碎,無數白霧一樣的熱氣,從水面折騰而起。
小頭鬼覺得自己的三魂有些不穩,七魄似乎就要離體。
這水……
明明是已經燒開了的,可是……
目光,重新落到了見愁的身上。
這一名從鬼門關外四十八里地處撿來的活人,被那冒出來的水汽蒸騰著,面容有些模糊。
不過水汽凝結起來,又成了一顆一顆水珠,從她面頰之上劃下,帶下了一道道沒擦乾淨的血汙,於是露出了那好得過分的雪白肌膚。
她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他,彷彿在疑惑他為什麼久久不回答。
興許有一點點隱藏很深的不安,但是沒有絲毫的焦灼,沒有絲毫的難受,沒有絲毫的痛苦……
那可是已經燒開了的水缸!
怎麼可能有一個大活人被煮在沸水裡還毫無反應?
小頭鬼感覺自己就要呼吸不過來了。
自打幾十年前死過一次之後,這種感覺還從來沒有出現過。
他喉結上下滾動,顫抖著伸出手指來:“你,你,你……你為什麼……”
結結巴巴,抖個不停。
小頭鬼連話都說不清了,可見愁還是聰明地意會了。
她露出一個瞭然的神情來,不大好意思地開口:“那個……我其實不大容易熟。不過你們燒的水吧,挺合適的,溫度剛好,挺舒服。”
“……”
在經歷片刻的沉默之後,小頭鬼的內心是一串瘋狂的鬼畫符:&%#¥***&&*&*%¥##!!!
溫度剛好……
挺合適……
挺舒服……
呵呵!
你以為你是來泡溫泉的嗎?!
差點就要氣暈過去了!
小頭鬼矮矮小小的身板顫抖個不停,胸膛不斷地起伏,不斷地起伏,彷彿下一刻就要炸開。
這明顯是受刺激了。
總是慢半拍的大頭鬼終於反應過來了,連忙上前,拉了他一把:“你沒事吧?”
“讓開!”
小頭鬼正在氣頭上,甚至有些惱羞成怒,當下便甩開了大頭的手,憤憤道:“瞎說,都是瞎說!這柴禾是去白毛鬼那邊借來的槐木,活人都沒被燒成灰,還能煮不熟你?!我不信!”
呃?
不信?
可事實就在眼前啊。
見愁微微皺眉,心裡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