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尺,寬僅兩指。儘管其上沒有流露出半分氣息,但周遭長風與雲氣,在接近它時,都彷彿變得安靜了幾分。
是謝不臣。
他身上,總是帶著一種旁人沒有的貴氣,也許與他進入十九洲之前的出身有關。
但並不令人討厭。
因為,他眉目間那一股疏淡的書卷氣,中和了那種難以接近之感。
如今已是出竅期的吳端,能輕而易舉地看出對方此刻的修為——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甚至渾身上下,看不到半點靈力流淌過的痕跡!
就彷彿,站在這廣場上的,不是當初的謝不臣,不是一名修士,更不是橫虛真人座下第十三真傳弟子,而是一個凡人。
吳端可記得很清楚,今日,他是要結丹的。
但他也記得,當初謝不臣還在築基期的時候,就已經能跨越一個境界,御空行於江上。
師尊與這一位謝師弟的事情,他還是少管的好。
“謝師弟。”
心裡這樣想著,吳端便不冷不熱的喊了一聲。
“吳師兄。”
謝不臣亦頷首還禮,聲音淡淡地問候了一句,隨後卻向廣場盡頭諸天大殿一看。
“師尊與幾位長老、師兄,眼下都在殿中等候。”
“那我先去稟事。”
吳端也朝那邊看了一眼,隱約看得見大殿上的人影。便猜他們應該是在談論這幾日就要開始的左三千小會和封魔劍派那邊的事情。
“還好及時回來,還能趕得上看謝師弟結丹。今朝鳳凰涅槃,重塑修為,要先恭喜謝師弟了。”
謝不臣似沒聽出這一句話裡藏著的某種深意與敵意,照舊一身的翩然,淡笑了一聲:“願承吳師兄吉言。”
吳端與他的關係,本來就不很好。
這一點,曾經在九頭江上交手過的兩個人,彼此都心知肚明。三兩句寒暄,是同門間必備的禮節。
但要說深談,先不問謝不臣有沒有那個閒工夫,就是吳端都懶得去。
所以在說完了這兩句之後,他便掠一點頭,也不多話,直接朝著雲海盡頭的諸天大殿而去。
只不過,在臨去之前,他忍不住多看了謝不臣手中那把墨尺一眼。
記憶裡,昆吾之上,有這樣一件法器嗎?
吳端的眉頭,又皺得深了一些,但在進入諸天大殿的時候就舒展了開來。他直接步入殿中,躬身一拜:“弟子吳端,拜見師尊。”
“不必多禮,封魔劍派那邊怎樣?”
橫虛真人高坐上手,乾淨整潔的道袍上,連衣褶子都透著一種出塵之感。只是此刻,他的神態並不很輕鬆。
吳端起身回道:“死五人,重傷三人,輕傷十一人,護山大陣完好無損。但兇手是誰沒人看到,弟子追蹤數日,猜測是先前被逐出劍派的夏侯赦。”
“唉,此事封魔劍派也是太糊塗!”
橫虛真人沒有說話,倒是一旁一名昆吾長老嘆了一聲,言語間頗有為夏侯赦惋惜之意。
“封魔劍派這萬兵之主的傳承,已經有上千年未曾開啟,這小娃娃也是機緣巧合得了傳承。只可惜,此前他們把事情做得太絕,也不怪這孩子生出反叛之心。更何況遭逢逐出之辱,若非白月谷陸香冷相救,早已命喪黃泉了。”
橫虛真人是看得很透徹的,雖為三千宗門領袖,言語間卻無偏袒之意。
“目今正是不臣再次結丹的關鍵時刻,既然人沒抓到,此事便暫告一段落,先看眼前吧。”
“是。”
眾人皆低聲應是。
吳端自然也沒異議,稟完了事,便自然地朝著旁邊一退,站到了橫虛真人右手邊一列的二師兄嶽河身邊。
相比起大師兄趙卓的穩重與其貌不揚,二師兄嶽河面容英俊,頗有一種冰冷之態,那從他脖頸蜿蜒到耳廓上的銀色圖記,則暗合他成名的“江流劍意”,伴隨其周身氣息而緩慢流淌。
六十年前他奉師命雲遊,本是還要許久才回的。
但如今十九洲上山雨欲來,誰也不知道回頭出什麼事情,所以便早早回來了。
除了臨時耽擱在了明日星海還未趕回的王卻之外,橫虛真人座下十三位真傳弟子,幾乎都在殿上了。
趙卓,嶽河,吳端,司徒刑,舒一往,方遇,董追,崔十三,靳封,薛縱,段鴻……
沒有一個修為低於元嬰!
橫虛真人的目光,從這一名一名弟子的身上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