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言她乃十九洲大地上心最善的一個人,遠觀似月華在天,近看如冰雪初覆。
陸香冷整個人已經虛弱到了極點,陣法之中不斷有東西攀附到了她身上,讓她周身的靈氣不斷順著奇經八脈亂撞,轉眼之間便有一口鮮血嘔了出來。
她眼前的世界已經一片模糊,只隱約覺得好像有一道身影向著自己靠近……
見愁知道事態緊急,隱界之中情況複雜多變,哪裡又禁得起耽擱?
身體之中的靈力運轉到了極限,此刻的見愁骨骼如玉,霎時有黑風紋上,周身壓力頓時一輕,速度陡然提升了一些。
可沒想到,眼見著便要接近陸香冷了,半空之中竟然忽然炸開了一蓬赤紅色的暗光。
“砰!”
像是焰火綻放,炸得見愁整個眼前都是光暈。
她對陣法也有粗淺的瞭解,可在這陷阱被觸發之前,她竟毫無所覺。
這隻能證明一點——
隱界之中這一座陣法的佈置之人,水平遠超尋常陣法宗師!
第一層陣法之外。
左流這邊被見愁拎了出來,便乖乖地站在了那邊,手裡捧著玉摺子,眼中異彩連連。
原本打算進去救人的如花公子,一見得見愁來了,心神也略微鬆下來一些。
他們都沒有把握救出陸香冷,以他對那陣法的判斷,只怕就連見愁都夠嗆。
如此,他們即便是強行進去也是添亂,還不如在外面等著。
先前一朵歐碧牡丹盪開了無數劍雨,可也沒能維持多久。
寬闊的水面之上,眨眼又開始咕嘟咕嘟地冒氣泡。
這是氣劍要出現的先兆。
如花公子那一張陰柔的臉,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左流也毫不猶豫靠到了他身邊,準備一起防禦。
“兌三四,離九五,走陽爻卦,立震一二。”
就在這頭皮都要跟著炸開的時刻,一道有些沙啞的平靜聲音傳了過來。
那一瞬間,左流又覺得耳熟了。
可還沒等他想起來這到底是誰,另一個問題就佔據了他腦海:這嘰裡咕嚕的一串到底什麼意思?
如花公子自然也聽見了這聲音。
可他沒有左流這麼遲鈍。
只遲疑了那麼片刻,他便直接指訣一掐,腳下走開了一個玄奧又詭異的步法,在虛空之中錯腳走了三步,接著三朵小花從他指間飛出,分別飛向水面之上三個不同的地方。
“譁!”
“譁!”
“譁!”
三朵小花化作了一片璀璨的光芒,水面上立時波光盪漾。
原本無數氣劍已經在水面之上生成,下一刻便要朝著他們衝來,可在這三朵花落下之後,所有即將騰空而起的氣劍,齊齊一滯!
千千萬萬氣劍懸浮在半空之中,竟然同時靜止!
那靜止的一瞬,簡直像是一個甲子那樣漫長。
左流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刻,只聽得一聲近乎吟呻的一聲響,千千萬萬氣劍竟然像是被狂風吹卷散了一樣,全數崩毀,連渣滓都不剩下一點!
左流瞪大了眼睛,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如花公子到底做了什麼?
“……”
危機暫時解除。
如花公子自己也是在心底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斂了自己面上外露的情緒,側轉過身子,便看見了臉色殘敗,形容近乎枯槁的謝不臣。
身上箭傷淋漓,輕而易舉便能看見那些深可見骨的傷痕,其中尤以他肩膀上哪一道刀傷為甚,創口極大,極其引人注目。
血色已經將他衣袍完全浸染,甚至還有不少髒汙的泥土沾在他身上,狼狽到了極點。
即便如此,竟也有一種淵渟嶽峙之感流露而出。
他御空站在虛空裡,算是面容沉靜。
可左流一看,簡直懷疑他下一刻就要掉下去。
直到這個時候,左流才回過神來,想起謝不臣於陣法之上的造詣極高,方才他那簡單的兩句話,只怕便是指點如花公子如何破去此陣。
想想這陣法將他們折騰到死,換到謝不臣這裡,竟不過是三兩句話的功夫。
這樣的陣法造詣,豈是尋常?
各人心裡有各人的想法。
如花公子滿身繡花衣袍豔麗,面容卻並未恢復到平時那種雍容之感,反而擰著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