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是反噬。
他很清楚地知道,卻第一次如此無力,無法逃脫。
封魔劍派後山深谷裡,無頭的邪魔,揮舞著沉重的鐐銬,仰天大笑,意態猖狂。
“痴凡人,舉世皆敵,何人能並肩?承我器種,你便是新的兵主……”
“無友,無敵,萬器從你號令!”
無友,無敵。
萬器從他號令……
那是一個邪魔的聲音,可也是一個誘人的聲音。
赤腳的少年孤零零站在鋪滿了碎石的地面上,在恐怖的夜裡,用一種倉皇的目光看著那無頭的邪魔,身上是一塊又一塊青紫的傷痕,瞧著瘦骨嶙峋。
山風吹來,他瑟瑟發抖,也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害怕。
只有腰上掛著的一塊碎了的木牌,能代表他封魔劍派弟子的身份。
……
無盡的虛影一閃,這一切又如同青煙一般泯滅。
他的身體如同無盡的深淵,深淵地下卻爬上無數深埋在他記憶裡的苦痛。
……
少年匍匐在地,一枚深紅色的印記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眉心。
於是,一柄帶著一線血痕的長劍,劃破了無盡的虛空,在他眉心之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傷痕,一直拉到鼻樑之上……
痛。
撕心裂肺。
在那長劍的虛影消失之後,深紅色的印記終於沒入了他眉心,將他雙目一起染紅。
刺啦——
那一瞬間,無數無數的法器虛影,刀槍劍戟斧鉞勾叉……
不管是什麼形態,全部從他身體深處紮了出來。
巨大的痛楚,讓那少年仰起了身體,露出扭曲的面龐……
“啊——”
夏侯赦忽然睜開了眼睛。
面前,已經只有無窮無盡的紅光,瀰漫了他整個視野。
冷。
冷得發抖。
明明是這樣熾烈的光芒,可他竟然什麼也感覺不到,只有無盡的寒冷。
無友,無敵。
兵主夏侯赦。
他此刻身處這無盡的空海之中,空海曾賦予他全新的能力:三倍增幅……
見愁持著鬼斧,身形也隱匿在這無盡的紅光之中,這是她的鬼斧,她的紅日斬。
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所以一切都在她的注視之中。
在夏侯赦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她似有所感,一下看了過去。
於是,一道清冷平淡的目光,一道沉鬱痛苦的目光,就這麼撞到了一起。
夏侯赦忽然一扯唇角,露出一個難言的笑容來。
那一瞬,幽夢引重新在他手中煥發出了無盡的光華。
一閃,一閃,一閃。
不再是先前縈繞著的虛幻白雲,而是更接近幽夢引斧身顏色的藍。
那是,夢境的顏色。
最危險的夢境……
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
見愁眉頭一皺,一個一直被她忽略的問題,忽然浮現在她腦海之中:她有空海御島之能,如花公子有探測空海之能,那麼……
夏侯赦呢?
他有什麼?
紅日一斬,依舊一往無前去!
整個深藍色的海面上,無盡血色頓時撒開。
只是,沒有任何人注意到,見愁那忽然輕輕顫抖了一下的手指。
一點金光忽然出現,又忽然消失。
深紅色的斧影,已經到了夏侯赦的眼前。
它分明無比巨大,卻好像瞄準了夏侯赦的眉心!
那一條由眉心處劃到鼻樑的劍痕!
手指輕輕一動,身體各處卻都有無盡的刺痛。
也許是刀,也許是劍,也許是別的什麼……
它們迫切地想要鑽出他的身體,重見天日!
三倍的攻擊增幅。
他想過會在這空海之中用到,卻絕對不是在見愁的身上!
……
他握緊了手指,一股橫絕的氣勢,陡然出現。
只是……
用?
還是不用?
他的目光,落在見愁的身上,落在那無盡紅日籠罩的女修身上,眼底,第一次出現了那麼一點點晦澀的情緒……
不該有的猶豫!
所有的幻象,所有的痛苦,都不過是一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