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有呢喃之聲發出。
無惡微微眯著眼,帶著森然戾氣的重瞳看向了其中一隻皮毛柔軟的銀色狐狸,伸手一抓,便將之攥在了掌心裡。
銀狐的皮毛雖然柔軟,卻已經不再光澤。
像是生命力即將耗盡一樣,透著一種灰敗。
它眯縫著眼,似乎不是很驚惶,只嘆息地看著無惡:“你何苦?”
“你還相信,不語會來接大家去上界嗎?”
無惡粗糙的五指,攥著銀狐那不大的頭顱,像是一個親切的老友一樣開口詢問。
銀狐嘆息一聲:“主人從不失信於人。”
那一瞬間,無惡原本平靜的面容一陣扭曲!
他五指猛的用力,竟然毫無預兆地將銀狐一把提起,朝著那石柱所在之處狠狠一摔!
“啪!”
巨隼一摔之力何其可怖?
銀狐身體柔軟,薄有修為,卻依舊在那柱子下方的高臺之上打了好幾個滾,才慢慢地停下來。
地面已經崩塌陷落,雲夢大澤的水已經漫了上來。
無惡卻一點也不在意,狂風股蕩起他衣袍,寬大的袖袍像是兩片就要乘風飛起的羽翼。
“你老了,記性不好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叫人心底寒徹。
見愁手中抓著的那栗色小松鼠也忽地顫抖了一下。
她低頭看去,只看見小松鼠睜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著場中近乎瘋狂的無惡,眼底微微溼潤。
銀狐哀慼地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說話。
無惡也不再問,只將手再往颶風之中一伸,這一次是一隻蹣跚的老龜,滿布著皺紋。
“你原本就挺老了。”
“可我的記性不差。”老龜也嘆了口氣,他艱難地轉過頭,回望了一眼颶風之中的同伴們,才慢慢將頭轉回來,“我還記得,當初主人給你起名叫‘無惡’,乃是為勸誡你,讓你心無惡念——”
“惡念?”
那一瞬間,無惡陡然冷笑起來。
“這麼說,你竟覺得我此刻乃是‘惡’了!我無惡何曾有惡?背信棄義者,乃是他不語!”
“主人從不失信於人。”
老龜也只有這麼一句。
無惡“哈哈”大笑起來:“有意思,你們都拿這一句話來堵我。我且要問問——說要接我等去上界的是誰,飛昇之後失信於人的又是誰?一千年過去了,你們這些貪生怕死之輩,縮在洞穴之中,唯恐靈氣耗盡,壽數耗光,到如今又怎樣?”
他只輕蔑地把老龜一扔,一腳踩住,狠狠地朝著汙泥裡碾去!
“死的死,老的老!”
最看不慣的便是這些曾經稱他為“朋友”的“老朋友”們了。
這麼一會兒了,竟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無惡抬起手來,這麼環視了一圈,邪氣的面容之上,綻開了一個藏著戾氣的微笑:“好,好,好,看來你們都要站在他不語那邊了……”
“好,好!”
他又連到了兩聲“好”字,隨即大笑了起來,卻帶著一種刻骨的森寒。
見愁遠遠見了這笑,只覺得背心裡發冷。
有這幾句短短的對話,再接合之前小書蠹說的那些話,她竟大致能推測出事情的原樣:承諾飛昇帶走所有人去上界的不語上人,飛昇之後蹤跡杳無,但偏偏在此事之前他從無一事失信於人。
這到底該是個怎樣的人呢?
殺戮深重,卻養著這樣一座萬獸迷宮,並且親手為他們雕刻下當初相遇相識的畫面,以作為紀念。
他近乎與天下為敵,卻擁有這許多靈獸最真心且最誠摯的信賴……
當真是失信於人嗎?
就是見愁都不是很相信。
腦海之中突兀地閃過了意躑躅之中那一座又一座的石像,石像約莫是不語上人本人,旁邊大多刻有當時的修為境界和心魔境界。
可最後一座石像之中,卻封存著一具骸骨……
隱約有什麼東西,飛快地從見愁心底劃過,只留下一道小小的尾巴,卻轉眼就抓不住了。
見愁一下皺了眉頭。
手中抓著的小松鼠卻一下激動了起來,近乎瘋狂地在她手中掙扎,一下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小松鼠還捧著那松子,卻唧唧叫喚著,想要掙脫,小腦袋高高抬起來,有幾分驚惶的神態,看著高高的天穹。
見愁順著看了過去,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