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這馮麒,平日在山陰宗就是一根牆頭草,見愁假扮周印的時候,從幾個人的言談之間就能感覺得出來,只是她沒想到,牆頭草在倒下的時候,也有不小的作用。
比如現在。
楊烈退開,他立刻跟上,半點孔隙都沒有留。
目光在謝不臣那來不及處理的脖頸猙獰傷口之上一陣遊移,見愁簡直忍不住在心裡誇了自己一聲:堪稱絕妙的逆轉!
只怕謝不臣死也想不到,她會孤軍深入,來上這麼一場陡然的“奇襲”。
這會兒三人圍攻之下,便是謝不臣有天大的本事,也根本挪不出手來為自己處理傷口,若是單單憑藉身體本身的自愈能力,這血可要流一會兒呢。
腦子裡念頭閃得極快,同時手上動作也不慢。
眼見著馮麒已經被謝不臣一劍砍翻在地,傷了大腿,見愁毫不猶豫,直接割鹿刀一握,便沉下臉來,一副刻板到了極點的模樣,冷喝道:“我當昆吾是什麼高士名流聚集之地,沒想到窩藏的都是你這樣的鼠輩!當我山陰宗無人了不成?!”
話音落地,便在馮麒那一臉莫名的感動之中衝了出去。
聽見這一句近乎“大義凜然”的喝問,謝不臣真是快被氣笑了。
他當自己演得一身好戲,偽裝衛信無人能辨真假,沒想到,與見愁相比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畢竟,他可說不出“崖山窩藏的都是鼠輩”這樣誅心之言來!
這一副與山陰宗兩人同仇敵愾的模樣,若非他在方才交手之間已經探得了她的底細,勢必要以為她是個真正的妖魔道修士了。
眼見著見愁再次持刀而來,謝不臣毫不猶豫,一腳用力跺下,便在地面之上留下了一個深深的腳印。
整個人在借力之下,生生升騰而起,朝著身後急退!
見愁自然緊追不捨,跟著他向著後方追去。
於是,只見這廣場之上,頓時有一條鮮紅的血色印記撒開。
謝不臣退時所過之處,盡數沾染從他脖頸之上、衣襟之下墜落的鮮血,赤紅的一片。
因著打鬥激烈,身體之中靈力一層一層地翻湧,氣血因之而動,根本停止不下來,又傷在脖頸這樣要緊的地方,沒有喘息的時間,一時半會兒難以自愈,鮮血反而更加洶湧。
從受傷開始到連戰三人,不過短短的一會兒,謝不臣已經感覺到有些眩暈,過多的失血讓他面色慘白。
後退的過程中,他試圖用靈力將傷處恢復,卻發現,見愁這一柄兩尺刀造成的傷口,竟擁有與人皇劍一般的鋒銳之效,一旦傷了血肉,便難以癒合。
大敵當前,一個不小心便是生死。
謝不臣左手持劍,右手卻在急速後退的過程之中抬起,霎時間,便有一片深藍色的火焰在他掌心之中升騰而起!
那一瞬間,他的眼神冷冽到了極點,也冷靜到了極點。
在看見他掌心燃起火焰的瞬間,見愁已經微微一怔。
下一刻,便見謝不臣在滿臉近乎優容的平靜之中,將右手重重覆蓋在了脖頸那一片鮮血橫流的傷處。
嗤嗤嗤嗤……
一片烙鐵落在血肉之上的細微聲響,穿透了呼嘯的風聲,落入了見愁耳中。
她瞳孔劇縮,幾乎在剎那間回憶起了往昔——
落難後,他們終日在江上漂流。
謝不臣高燒退後,便與她一道,後來遇上江上劫掠商船的匪盜,他因護她為亂箭所傷。她扶著他逃了很遠,好不容易到了破廟裡,回過身來才發現他左肋處已經鮮血淋漓,竟插著一支羽箭。
沒有大夫,也沒有可以止血的傷藥,箭還插在他的身上。
當時他們唯一有的,是一柄隨身的匕首,一叢火堆。
箭不能留在身上太久,必須要拔,可一旦拔了便是鮮血橫流,她不知如何是好,謝不臣卻將匕首扔給她,叫她在火上燒紅了,拔箭之後立刻用燙紅的匕首將傷處烙上。
……
她還記得她拿著匕首顫抖的手,記得那一點一點舔著匕首的妖豔火光,記得那謝三公子在微紅火光下因痛苦而出了滿頭冷汗的隱忍……
如今再看謝不臣這將烈焰覆於脖頸,以其止血的狠,與昔日如出一轍!
那掌心烈焰幾乎立刻便將傷處一烙,太過恐怖的溫度,頓時讓謝不臣脖頸之上那一片模糊的血肉變得一片焦黑。
他的眼底,卻沒有任何的波動。
這樣恐怖的苦痛,他竟然連眉頭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