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驚動了那無數探向天穹高處的藤蔓,那一瞬間,所有的藤蔓都像是瘋了一樣,如同一條一條巨蟒,一頭一頭巨龍,從高空之中縮回,帶起一道又一道的狂風!
才停止顫動的魚骨殿,頓時以一種更可怖的速度震顫起來!
明明是一座並不很寬闊的大殿,可無數的藤蔓全數縮回來的時候,竟然被這一座大殿全數容納!
只在眨眼之間,所有人的防備與驚訝都還沒來得及收起,那些藤蔓便如被長鯨吸回的水一樣,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眾人頓時面面相覷起來。
這……
這是怎麼回事?
那鬼玩意兒,竟然像是被她們嚇到了?
顧青眉皺緊了眉頭,看著那忽然露出了所有門窗的大殿,困惑道:“枯葉藤雖吸收大能修士身死之後的靈氣,可本身只會瘋長,應該不會這麼有靈性。難道……”
“枯葉藤成精?”
錢缺自動補了一句。
顧青眉看他一眼,一下想起了當初在殺紅小界之中的帝江骨玉,面色難看了起來:“若是如此,只怕一切就要難辦了。”
她想著,轉頭便對見愁說話:“見愁師姐,此處情況詭異,只怕不是我們所能應付的,不如我們……見愁師姐?”
顧青眉的聲音一下拔高了起來,驚詫地望著見愁!
只因為,在他們說話的手,見愁竟然脫離了他們八人組成的陣法,朝著魚骨殿又走了三五丈!
聽見背後的聲音,見愁停下了腳步,卻沒回頭。
綠色的藤蔓抽走,終於露出了大殿前面森白的幾級臺階,白骨外牆兩側則鐫刻著褐紅色的字跡,像是乾涸的鮮血,只是這文字似乎太過斑駁,見愁竟不能辨認一字。
只有那兩排牙齒上,似乎千百年不曾褪色的血紅,清晰可見——
魚目墳!
一顆黯淡無光的白球,就懸浮在那白骨大殿的正中,在見愁的目光裡,似乎平平無奇。
……
人間孤島,亂葬崗。
“呼……”
黎明前最是黑暗。
呼嘯的北風吹過,亂葬崗上,有野狗穿行其中,將裹在草蓆之中的一具具屍首拖出來。
邊緣上,卻有一座新立不久的新墳。
墳頭矮矮地,周圍擺著一圈又一圈扎給亡者的紙人紙馬,墓碑前還留著一些香燭紙錢的殘燼,被風一卷,霎時便飛到了空中。
奇怪的是,這一座墳前的墓碑乃是空白,一個字也沒有。
一名少年,身上穿著花紋老舊的淺淺艾青色長袍,頭髮卻不知怎地白了一片,在淒冷月華的照耀下,蒼白如死灰。
明明是一副少年的身體,少年的面容,卻偏偏有著難言的滄桑目光。
並不是說這樣的目光蒼老,而是跨過了時光與歲月的長河,甚至跨越了年輕與蒼老的界限,變得模糊,難以分清。
風吹動他長髮,他只抬手輕輕一拍那墓碑,唇邊有一抹淡笑。
修士真是很有意思……
殺人也可不必自己親自動手。
比如這一座新墳裡躺著的倒黴張廷尉……
“十九洲修界已無輪迴,不知半人半修之輩入陰司,又當如何……咳……”
自語了一聲,卻忽然眉頭一皺,咳嗽一聲。
一種虛弱的感覺,像是從地心之中鑽上來,侵襲了他全身。
日落,日出。
於他而言,便是一個輪迴。
他撐著那墓碑,緩緩地坐了下來,一點也不介意滿地的殘灰,也或許是沒力氣去介意了。
抬首望月,月光漸薄。
一道巨大而模糊的陰影,從遠處覆蓋了過來,眨眼之間便遮蔽了月亮,整個世界一片黑暗。
一道白光忽然從這一片黑暗之中飛出。
少年抬手,輕輕一接,沒有什麼力氣的手指,攏出一個僵硬的弧度,像是一根根枯柴,不過已經穩穩將那一枚白珠握在了手中。
眉頭微皺,他臉上毫無血色,目光落在這一顆白珠上。
“比目之目?”
“上古時,吾乃海之神,一傻魚求吾辦事,留了此目,如今已可窺天機矣。你一介垂死之蜉蝣,藉此物可一窺陰司輪迴之究竟。”
與身影一樣模糊的聲音,飄飄渺渺,像是從整個天穹上傳來,進入了他耳中。
“何來的垂死?我已……”少年手指一轉,將白珠拿起,放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