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曲正風才御劍而下,落到見愁的身邊。
他目光,或多或少有些奇異。
“大師姐忽然跳這麼一下,會嚇到人的。”
“御劍乘風,數百丈高的地方一躍而下,也能乘風而起……”見愁並不在意,眼底露出幾分回憶之色來,“若在二十餘日之前,這是我想也不敢想的。”
曲正風一怔,看向見愁,卻見她已經抬步朝前面走去。
眼前這一座山很高,冰面上有密密麻麻不少法器的影子。
見愁能看到一座小小的燈盞封在裡面,也有一些歪七扭八的長劍……
很多,很多。
她腦子裡忽然冒出一個想法來:這武庫若是搬到十九洲去,到底會引起多大的轟動?
法器都如破銅爛鐵一樣封在冰裡啊!
彷彿看穿了見愁此刻的想法,曲正風道:“我崖山一向財大氣粗。”
“……”
見愁回過頭看了他一眼,終於說不出話來。
“大師姐若要尋一把好劍,需要仔細一些。”曲正風道,“好劍有靈,傲氣天生,必不與諸劍同。”
他的意思是……
見愁轉頭看了看著密密麻麻的一片劍,明白過來:“多謝曲師弟指點。”
她不再停留於此處,只抬首望向這一座山的高處,裡外鏡一起,便拖著她往高處飛去。
曲正風只在下面看著,並沒有上去。
見愁越升越高,看見的各種法器也就越來越多。
她甚至發現,有的冰面之下,竟然還有隱隱藏著的血跡,有的劍,也並非完整,會出現一些小缺口……
這些劍是哪裡來的?
見愁的想法,一掠而過。
巨大的山壁,如同一面平滑的鏡子,見愁能從上面看見自己的影子。
越往上走,眼前所見冰面之中的影子,也就越少。
漸漸地,見愁好像明白了什麼。
下方密密麻麻都是法器的影子,上面卻開始稀疏起來,有時候,整個視線所及的範圍之內,也只有三兩把。
出現的,多是劍。
形制古樸,造型獨特,有的如一彎鉤月,有的則寬闊巨大,表面鑄有一圈一圈的雲雷紋,隱隱有流光閃爍。
見愁幾乎就要在這裡停下了,然而,在她抬頭的那一剎那……
一道巨大的陰影,忽然映入了她眼中。
在冰峰的高處,終於空白的一片,只有剔透的冰色,彷彿在這麼一大片地方,沒有一把劍敢停留。
一道虛影,伏在一層又一層的堅冰裡。
它豎直而立,劍尖指向這一座山的底部,彷彿處於整座冰山的中心,足足有六尺長,如群劍之王,俯瞰著腳下無數的凡器。
只在見愁看見它的瞬間,便有那種強烈的毛骨悚然的衝動,彷彿有一道寒氣,忽然從這一柄劍的虛影上侵襲了她全身經脈!
六尺,古樸。
彷彿遺留自荒古的文字,安靜地鐫刻在它的劍身上。
鋒銳的劍刃邊緣,有波浪紋的痕跡。
一道深深的紅痕,似一條線,從劍尖處往劍身上延伸,如同血跡,為這一柄劍平添了幾分猙獰的豔色!
那一瞬間,見愁為之心折。
她想,這就是她想要的劍!
她隔著層層的堅冰朝它望去,心底的震撼難以掩飾……
見愁懸浮在高空已久,下面的曲正風自然注意到了。
在發現見愁所停留的位置時,他忽然睜大了眼睛:“一線天?!”
一線天,是那一把劍的名字。
曾經,有無數的崖山弟子,走到這一柄劍的面前,想要將它喚出,然而它只亙古屹立,巍然不動,彷彿已經在長久的冰凍之中,失去了生命。
這一刻,又有一名崖山弟子看上了它。
曲正風再也無法移開自己的目光。
這一位大師姐,是崖山有史以來最神奇的一位,修煉速度極快,又有天盤,甚至還他還聽說了一些很奇怪的傳言,比如:天虛之體。
不過師尊並沒有透露更多的東西,他也並不想去問。
可這一刻,他不得不去關注見愁:因為,也許她能拔出這一把劍。
見愁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拔出這一把劍。
她只將手按在了那萬古的堅冰之上,一股寒氣立刻順著指尖上來,凍得她整個人都要為之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