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見愁清楚,周承江離去時候的那一眼,到底意味著什麼。
交戰之中的那一剎,她其實是失控的。
已經深深鐫刻在腦海之中的記憶,無法磨滅,有關於那一枚道印的一切,都已經在黑風洞的洞壁之上寫得清清楚楚,旁人看了也不一定能用,可對見愁來說一切卻變成了可複製的東西。
於是,在周承江以龍鱗覆蓋的爪抓向她肩膀的那一剎,她不自覺地用了屬於龍門的道印。
那才是周承江出神了片刻的真實原因所在。
他終究沒有問。
見愁也不知應該說什麼,面對扶道山人的調侃,也只是笑了一聲,並不作答。
只是……
她卻不知,這一個笑容,落在旁人的眼底,到底算是什麼。
曲正風的目光,從她那還帶著五個血印的肩膀上一晃而過,似乎有幾分興味,不過也沒多言。
吳端則是摸著自己的下巴,忽然傳音問曲正風:“你大師姐有道侶了嗎?”
“……”
曲正風微一眯眼,抬頭起來看著吳端,腦海之中卻一下想起了被他拍殘了壓在青峰庵隱界的那個謝不臣。
算起來,吳端也是謝不臣的師兄呢。
至於見愁與謝不臣……
嗯,事情好像有點意思了。
“這一把龍角小鎖,只要帶到小龍門水底湖,就能自動開啟了,哈哈哈……這回真是發了發了……”
扶道山人那邊,使勁用自己油膩膩的袖子擦著那一把小鎖,彷彿半點也不在意龐典師徒二人的離開,笑得那叫一個猥瑣。
見愁看著,心裡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月已沉落。
東方開始露出魚肚白來,於是,霜月的輪廓,又漸漸隱去。
見愁看了一眼那邊明顯在傳音交流之中的曲正風與吳端,終於還是沒有說一句話。
此戰後,一夜已過。
三十里屏障徹底去除,一切又恢復成了原來的模樣。
扶道山人帶著三個人,一路原路返回,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距離左三千小會正式開始,已經只有三日。
見愁他們回到昆吾主峰的時候,卻發現整個山底已經大變了模樣。
不知何時,昆吾主峰山腳下,竟然多出了整整一百二十座十丈方圓的不規則高臺。
所有高臺,全都圍繞主峰而立,各種形狀都有,極其自然,基本呈現出倒三角的模樣,頂部平坦,可以站人。
每一座高臺,都尖端朝下,佇立在地面之上。高有七八丈,在地面上投落出一片厚實的陰影。
此刻,正有許多昆吾的弟子,忙碌在一座又一座的高臺下面,似乎正在檢查每一座高臺,又時不時望望天,似乎在檢查什麼東西。
“那是什麼?”
見愁隱約覺得跟左三千小會有關,看著倒像是擂臺。
扶道山人看了一眼,立刻摸著下巴嘿嘿笑起來,眼底露出幾分得意的神采:“這當然是為了左三千小會準備的,這還是山人我的主意呢。只靠著橫虛老怪這貧瘠的腦子,可真想不出這麼好的點子來。山人我真是個天才啊!”
“……”
那您倒是說說,到底是什麼規則啊。
見愁心底無奈。
看扶道山人一副雖然得意,卻偏偏守口如瓶的樣子,只怕是不會說了。
她心底,一下竟也有些好奇起來。
聽說每年小會的規則都不一樣,而有扶道山人在的時候,每屆小會都會變得慘絕人寰,慘無人道,不知……今年如何?
扶道山人彷彿看出了見愁的好奇,越發神采飛揚起來。
“不要急,不要急,三天之後你就知道了!”
見愁心底翻了個白眼,終於徹底打消了從扶道山人這裡套話的念頭。
新出現的百二高臺,顯然不止引起了見愁等人的注意。
此刻匯聚在昆吾的修士有無數,不管是想來參加小會的,還是來看看熱鬧、見見世面的,幾乎都在關注昆吾。畢竟每年左三千小會的規則都不一樣,要從這無數想要參加小會的人之中遴選出獨登一人臺的人選,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雖說扶道山人不在的三百年裡,昆吾的規則已經傾向於簡單,可誰不知道今年扶道山人回來了?
所以,一看見這百二高臺出現,整個昆吾地界上都炸開了鍋。
不是人人都能擁有崖山這等巨擘的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