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前廳賓客如雲,良驍平日甚少飲酒,其實酒量特別好,有些人的酒量真是天生的,但喝了一個來回,他便佯裝醉意,否則不知要被鬧到何時。
餘塵行特別安靜,但沒有悶頭喝酒,而是在悶頭吃菜。良駿皺了皺眉,小聲問:“你最近怎麼搞得?”
“我看不慣他。”餘塵行夾了塊龍井蝦仁,又吃了口芫爆仔鴿,然後薑汁魚片、五彩牛柳,只要能夠到的全嚐了一口,最後又要去撈那紅棗糕。
良駿真怕他吃中毒了,連忙扯住他:“是為私販戰馬的案子吧,人不是已經抓到了?”
“抓不抓的也不關我事兒了,過幾日我便不用操心。”餘塵行埋頭苦吃。
良駿哦了一聲:“難道你要升遷?”
餘塵行冷笑,轉眸看向他:“升個屁,老子馬上要被擼了。”
成完親,良驍那卑鄙小人肯定要把他在平章的事抖出來,然後快意的欣賞他被擼的乾乾淨淨的悽慘下場。
相對於他的“滿身潦倒”,良駿卻是意氣風發,拍拍他肩膀,建議他出去透透氣。兩人在園子裡閒逛,昨日的那一場雪彷彿是個幻境,今夜的春風竟格外溫和。
良駿心情舒暢。
“清月,你就別哭了,這種日子若被有心人瞧見,豈不是下了二哥哥臉面,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啊。”
好熟悉的聲音,是婷婉,她又跟鄔清月鬼混?
良駿神情一凜,餘塵行充耳不聞,抱著胳膊歪在遊廊的美人靠上。
鄔清月哽咽道:“我恨死莊良珍了,她就是個邪魔,你不知前年在上谷她對我做過什麼,當著二哥哥的面打我,還打了我的丫鬟。平日裡也是一言不合便罵人,簡直就是個潑婦!她若真心待二哥哥便也罷了,可是你看她那穿金戴銀的賤樣兒,分明就是衝著二哥哥的錢!”
這事越說越難聽了,良婷婉滿面緋紅。
良駿剛要上前呵斥,卻見餘塵行噌地站了起來,大步走到鄔清月跟前,嚇得女孩子一陣驚呼。
“不是我說你啊,就你這樣還好意思說別人潑婦。”餘塵行一臉怒其不爭哀其不幸,“明明是你先動手的啊,打架嗎,肯定有輸就有贏,輸了就怪別人比你潑,你這習慣不好。”
鄔清月目瞪口呆,臉越漲越紅,這廝怎麼冒出來的?良婷婉也吃了一驚,但見哥哥也在,便垂眸給餘塵行施了一禮。
“餘……餘塵行……你敢編排我?”鄔清月咬牙就去擰他胳膊。
餘塵行後退一步避開:“瞧瞧,瞧瞧你這德性,一言不合便要打人,明日我便去府上告訴姨母,你這小潑婦!”
說完,他甩袖快步就跑,氣的鄔清月在原地跺腳。
良駿默默的看了一場戲,心道這都是些什麼破事兒呀。
好在當晚他便要啟程去下面的衛所,免得再看一出出鬧劇。
……
再說回洞房那邊來了一位白白淨淨的嬤嬤,自稱倪氏,倪嬤嬤是來為莊良珍開臉的,其實相當於檢查一下她的身子,這是簪纓世家約定成俗的規矩,以防新嫁娘是李代桃僵或者有隱疾、異味什麼的,免得驚了尊貴的新郎官。
莊良珍感覺到攙扶自己的林媽媽身形明顯一僵。
她勾了勾唇角,大大方方走進淨室,在春露和慕桃的服侍下梳洗沐浴,結束之後,那位倪嬤嬤便捧著溫暖而綿和的布巾邁入,輕聲道:“請讓老奴伺候奶奶更衣吧。”
林媽媽臉色又是一變,轉眸看向倪嬤嬤,欲言又止。
慕桃和春露則垂眸不語,她倆啥都知道,包括姑娘不想與良世孫同房。
倪嬤嬤神情肅穆,這是府裡資歷最老的嬤嬤,即便是小主子們遇到她,也要客氣三分,別說府裡的下人了。她看都不看僵硬的林媽媽,徑直走過去,攙扶莊良珍出浴。
如此,只要眼沒瞎的,都能看見莊良珍身上那塊核桃大小的胭脂紅胎記。
倪嬤嬤雖然年近五旬,但耳聰目明,此時盯著那塊胎記良久,氣氛陷入一種詭譎的靜謐。
顏色如此妖冶的胎記,形狀猶如一朵盛放的海棠,不是白虎女是什麼?
白虎煞星啊!
莊良珍裝作一臉不懂的模樣,慢騰騰的的撥了撥長髮。
倪嬤嬤方才如夢初醒,那張本就刻板的臉再配上陰沉的神色,令人的心也跟著沉進了谷底。
林媽媽蹙了蹙眉。
半個時辰之後,面無表情的倪嬤嬤在小丫鬟的簇擁下欠身離去。
而良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