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驍又知道她隨餘塵行離開,想必此刻應是在她的住處。
“為什麼不讓春露過來?”她問。
江茗笑道:“一來我好欺負,過來也可任姑娘欺負;二來餘大人總要給我幾分薄面,那樣才不會為難姑娘。”
莊良珍讚許道:“你果然是他的狗,跟他一樣虛偽。”
“不管是狗還是人,只要被人像人一樣對待,而不是活的連狗都不如,那又有什麼所謂呢?”江茗壓根就不會生氣。
莊良珍呵呵笑了兩聲。
“對了,餘大人呢?”江茗問。餘大人也太不靠譜了,竟讓女孩子夜間獨行。
“他啊,掉水裡了,現在應是疼的不太好走路。”
江茗驚訝的哦了聲:“那你就這樣拋下他走了?”
莊良珍擰了擰眉:“對啊,是他不能走路,又不是我不能走路。”
江茗啞口無言。
……
夜深了,魯公府二房的佛堂才剛剛結束誦經聲,良二夫人面帶倦色的走出。
謝家三姑娘謝蘭蓉蓮步輕移上前攙扶她胳膊。
“跪坐這麼久,二夫人小心腳下。”她柔聲道。
“傻孩子,我與你母親是手帕交,叫我姨母便是了。”
“是,姨母。”謝蘭蓉甜甜道,一張臉妍麗若春曉之花。
良二夫人失去愛子,不得不靠參悟佛法祛除傷悲,在佛堂待了個把月,看上去越發慈和了。
良三夫人給她倒了杯茶,面有憂色。
“怎麼了?”良二夫人問。
“還是江陵馬場那邊的事。”良三夫人用帕子沾了沾嘴角。
“無妨,繼續說吧,三丫頭是自己人。”
良二夫人歪在炕上,三丫頭仔細的為她捶著腿。
“天字號的那匹戰馬昨兒夜裡……沒了。”良三夫人嘆了口氣。
天字號乃江陵培育最強耐力種馬的特殊馬場,有多特殊,周圍巡防的官兵皆按皇城禁衛軍的標準挑選,關卡重重,與其說是馬場,倒不如說是一個最為嚴苛的軍事基地。
當年藍嫣芝帶回的《馬經》第一卷,令良氏得以更精準的挑選、馴化野生良駒,再經特殊的餵養方式,打擊的匈奴戰馬聞風喪膽。但經書最後一頁,清清楚楚的寫明:此法存在致命缺陷,數代之後,完全退化,與普通京馬無異,甚至還會出現體質衰弱的症狀。
昨夜死掉的戰馬應驗了這句詛咒。
由於戰馬的黃金使役年齡是三到十歲,因此京都三千營、兵馬司乃至大齊二百多個衛所,每年都要調撥若干匹用以替換退役或者意外傷亡的戰馬,而每隔十年,良氏還要向戍守邊疆的軍隊提供數千匹威懾匈奴的優良戰馬。
如果天字號的馬有問題,京都和各衛所的需求尚能應付,但十年一換血的戍邊戰馬可就懸了,那代表魯公府將很難續寫江左豪門的傳奇。
人,一旦嘗過了頂端的滋味,豈會再想走下來?
良三夫人吶吶道:“今年邊境不太平,雖是小打小鬧了幾場,但傷亡在所難免,老爺說戎親王可能會上摺子,請求提前調配軍需,那樣一來,咱們的時間可就不多了,也許五年……或者三年也說不準。”
三年!那可真是迫在眉睫啊。良二夫人盤弄著手裡佛珠。
謝蘭蓉感受到良二夫人溫和的目光,心頭一涼,暗暗打個寒顫。
“姨母,我的嬤嬤陳氏能力有多強,您也見識到了,她通馬語絕不弱於莊良珍。莊良珍進野駒苑只不過牽出一匹戰馬,她進去,所有的戰馬齊鳴,行動一致。她是純血統的厄蠻族大祭司之女,恐怕也是這世上最後一個純血統的厄蠻族人。”她頗為自豪。
良二夫人笑了笑:“陳氏,確實是極好的。”
比莊良珍那個混血的賤婢令人心安。
但是,她看了看良三夫人,良三夫人便心領神會道:“但是我們想知道……她何時才能找到青驄馬?”
只有純種青驄馬,方能培育出世上最完美的戰馬,可青驄馬這種東西,實在是百年難得一遇,遇上了也不一定能逮住,那玩意兒跑起來據說真的像飛。
謝蘭蓉輕咬下唇,囁嚅道:“其實,已經逮到了一匹,還是剛下過崽的,性子極其暴烈,寧願玉石俱焚也不肯降服,沒過多久便死了。”
那匹母馬寧死不屈,發起怒來眼眸竟是赤紅色的,前來配種的公馬一靠近就被它嚇的四腿打顫,甚至,它還咬斷了餵馬小廝的手腕。
馬道素來有項規矩